嚴朝卿不由用衣袖擦了擦額頭。
宋墨卻悄然間坐直了身子,一直盯著竇昭的雙眸驟然間閃過一道耀眼的光芒,目光都明亮起來。
竇昭的注意力全放在嚴朝卿的身上,對此一無所知,依舊不緊不慢地道:“韓信居功自傲,兵權盡失,已經沒有了謀反的可能,呂后就殺了他。蕭何一手掌控漢王的錢糧政務,卻求田問舍,漢王就不疑有它。王翦領傾國之兵出征,屢屢派使者向秦王索要財物田產,秦王就哈哈大笑??晌覅s聽說定國公勤政愛民,廉潔奉公,是國之棟梁,朝中股肱,不知道可有此事?”
嚴朝卿望著竇昭,滿臉的震驚。
定國公被問罪,大家都覺得定國公很冤枉,夫人已聯系定國公從前的一些部屬準備為定國公喊冤。
也有人提出來過和竇昭一樣的建議,只是夫人覺得這樣不但有辱定國公的名譽,而且萬一圣上真的相信那可怎么辦?
這個提議很快就被其他的聲音淹沒。
難道他們真的想錯了?
皇上在意的,根本不是御史彈劾了定國公些什么,定國公又做了些什么,而是定國公聲譽日隆之后,會對皇上怎樣?對朝廷怎樣?
如果那些為定國公喊冤的奏折遞了上去……
想到這些,他像數九寒冬喝了碗涼水,渾身都透著寒意。
宋墨卻低頭沉思起來。
小時候,母親常帶他回娘家。他最早的記憶就是自己站在蔣家的練武廳和表哥表弟們一起推石碾子玩。
大舅被問罪,母親心急如焚,不僅奔走在內宮深苑,而且還頻頻聯系各勛貴之家。因他最為敬佩大舅,母親怕他參與其中,讓人誤會這是父親的意思,連累父親被皇上問罪,讓大舅連個遮風擋雨的人也沒有了,這才決定讓嚴朝卿陪著他護送五舅的孩子南下。
他們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
實際上他心里很清楚。
他原來準備把孩子交給了五舅指定的人就回京煽動朝野為幾個舅父鳴冤的……
宋墨望著被竇昭奪去的孩子,卻有些猶豫起來。
大舅年輕的時候,曾做過皇上的貼身侍衛。大舅是什么人,難道皇上還不知道?
怎么會輕易就聽信了御史的彈劾,對大舅問罪呢?
或者,他應該再仔細琢磨琢磨這事?
陳曲水望著竇昭含笑不語的面孔,滿是錯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