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付得差不多以后,王婆婆單獨招待起了方才襄助的幾人。
元娘一早被王婆婆趕進了院子里,不讓她在鋪子那拋頭露面,所以當王婆婆進去的時候,元娘立刻圍了上去,被王婆婆使了眼色,瞪走了。
這四個人里,就阮大哥是熟人,其余人雖然瞧著還不錯,但王婆婆可不愿意在沒看清楚品性之前,就叫孫女和他們有什么接觸。
她把幾人請進堂屋,在案幾旁的折背樣落座,笑著招待了幾句客套話,然后走到屋里,塞了一把子銅錢,喊元娘去提瓶人那買些茶湯來。
她們家沒有茶餅,平日里都是用散茶做擂茶吃。
要是鄰里,這樣招待還沒什么,可王婆婆打眼一瞧,另外兩個陌生士子里生得更俊的那個應該家底不菲,他身上的衣裳可是八搭暈蜀錦,用擂茶招待就怕喝不慣。
到了這個時候,王婆婆可算察覺出些不妥。
自己興許真的得去買點茶餅和茶具回來,元娘還不會點茶呢,往后要是出嫁,招待親眷,乃至服侍婆母,不會點茶可是要鬧笑話的。
這可不是王婆婆自己舍不舍得喝的事了。
王婆婆打發元娘出去以后,又去把元娘珍藏的香糖果子的小匣子找出來,把里頭的果脯、糕點擺盤,壘成巴掌大點的小碟,放在托盤上,給人送過去。
該有的禮數可不能缺。
那廂,元娘才出了小門,卻不急著找提瓶人買茶湯,而是先拐去徐家醫鋪找徐承兒了。
橫豎都出門了,只是耽誤一時半刻的功夫,也不算什么。
惠娘子夫婦瞧見她,都先是一驚。
還以為是有什么大事。
元娘沒到之前,兩個人還在講那個中年男客,覺得如今的世道愈發壞了,大庭廣眾之下,也敢輕薄良家,抓住了還不肯承認,非得要攀扯女子清譽。
惠娘子同為女子,又有女兒,更能共情,提起來的時候忍不住啐了一口,大罵道:“不要臉的腌臜chusheng!”
惠娘子的丈夫只一味搖頭嘆息,附和娘子,他那點聲音完全被惠娘子給蓋住了。
倒是徐家阿翁,不知何時拿著個酒提子,上面的竹柄很長,不妨礙他耳朵頂著竹柄,鼻子碰著下頭的竹筒,嘗了一口,舒服得直瞇眼。
他吧唧了兩下嘴,品著酒味,滿足搖頭,花白的胡須一翹一翹的,“這酒釀得好。”
然后,他才轉頭稱贊兒媳的眼光,“你說的對,世道愈發壞了,北邊最怕過冬,怕是又要打起來了,記得多買些米囤著。”
惠娘子也顧不上罵人了,忙問道:“您說的可是玩笑話,如今糧價已經在漲了。”
徐家阿翁抹了抹嘴邊和胡須上沾的酒漬,慢悠悠道:“年年不都這樣?你沒聽客商說今年北邊受災厲害,怕是要比往年鬧得兇哦。
“唉,要我說啊,朝廷就該把燕云十六州收回來,怎么能丟在遼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