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不經意余光瞥見,魏觀正垂眸看她,眸光黑沉,辨不清心緒,素日溫潤如玉的人,沉下臉來也是嚴肅的。
顯然,她望別人有多久,他看她便有多久。
而且她望見誰,是否浮起笑臉,還是興奮愉悅,他都看在眼里,一清二楚。
元娘后知后覺地扭過頭,收回目光,無辜地眨了眨眼睛,她才沒有被好看的樣貌吸引,只是好奇才忍不住多瞧的。
但很快,她又覺得這沒錯,至少魏觀是沒有管教她的身份的。
兩人雖說有些不同,可一切都尚未挑明,他非父母尊長,亦非故舊親友。不過,這念頭她也只是在心里想想,真要挑明了說,就真成了肆意踐踏旁人真心了。
她是有良心的小娘子!
而且,即便魏觀不是與她彼此有心意的跡象,換做其他熟識的人,這也是失禮。哪有年輕小娘子盯著一群正當年的郎君看得目不轉睛的道理。
這太不像話了,而且也不大莊重。
假若連多看幾眼,都不行,湊上前去圍觀熱鬧,自然更不行。但也不是不能看,元娘準備拉著徐承兒去邊上的腳店,臨窗就能看得一清二楚,還不會被人詬病。
這才是明智的良家小娘子該有的做法。
元娘說了分開的話,都是封建社會長成的人,魏觀和文修自然能明白緣故,不需要多加解釋。
文修察覺出徐承兒的不同,他無意招惹,只是故作不知,若能早些分開實是再好不過,他抬手作揖告別。之后,文修便準備拉著魏觀一道走,哪知魏觀看著他微微笑,“你去吧,我不宜湊這趟熱鬧。”
雖然是親戚,可兩邊身份不大同,文修不曾刻意討好魏觀,但相處間也不會太過放肆。
他只好什么話都硬是咽下,含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走了。明明說好的一塊來瞧,遇見其他人,便把他丟下。
文修搖頭,走動時下裳擺動得很大,可見走得又急又促,十分憤慨。
元娘自然也只能帶著魏觀一塊去腳店歇腳,點了些簡單的點心,扭過頭,身體也總是左右晃動調整,盯著寧苑前的熱鬧瞧。
等明年春日就省試了,這里頭的士子看著有不少神采出眾的,不知道會占了幾個進士。
元娘想到了什么,轉回頭,抓住徐承兒的手腕,開始刻意細評。
“你看那個,對,穿襕衫圓臉的,他握筆很穩,字應寫的不錯!”
“還有那個……”
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覺元娘說的全是年輕俊秀的學子,而且或多或少,和文修還有點像。
承兒當前,元娘是顧不得魏觀了,她是問心無愧的,可徐承兒還在為文修傷神,何必為了一個人耿耿于懷,趁著年輕郎君多,又多佼佼者,讓徐承兒看個究竟,世上有的是大好男兒呢!
徐承兒跟隨元娘的話挨個看過去,認真看了,隨口附和夸獎。
元娘聽了,高興地咧嘴笑,心覺有成效,握住徐承兒的手,側身看她,卻見她的目光不知何時飄向一個地方,定定失神。
陳元娘心里涌起一個不好的預感,順著瞧去,分辨了好一會兒,發現竟是文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