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也不說話,就是擔心的看著她,陪伴她。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日光從清淡微乎其變得灼熱,濃烈的溫度炙烤著大地,地面浮起看不清的透明波瀾,如同無形火焰。
“你陪我出去走走吧。”徐承兒忽而開口,面向元娘,她臉上先前失去理智的憤怒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甚至是溫和微笑,跟從前呼喊元娘一道出去玩時是一樣的。
雀躍、開心。
就是眼神少了發自真心的活泛生動。
元娘就怕她想不通,怎么可能拒絕,她握住徐承兒的雙手,輕聲道好。
為了徐承兒,元娘主動去找惠娘子,央求對方同意徐承兒出門,甚至撒謊說這樣更好勸她。惠娘子拿倔強脾氣大的女兒沒法子,也只好松口答應。
橫豎徐承兒又不可能逃婚,她從小在汴京長大,從來沒有遠行過,縱然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孤身遠走。那么,散散心也就沒什么大不了。
惠娘子應允了。
兩個小娘子走在人群熙攘的街巷上,與數之不盡的人擦肩而過,耳中的熱鬧聲就不曾停下過。
濃烈的日頭照在身上,衣裳都被曬得發燙,叫人禁不住想脫掉外頭的褙子,可不知是不是心里頭寒,徐承兒的指尖依舊冰涼,她整個人都好似分成割裂的兩塊。
兩個人都安安靜靜,半點沒有平日里上街的歡快。
元娘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陪著她漫無目的的瞎走,再時不時看她一眼,生怕走散了。
因著記掛徐承兒,元娘也沒怎么注意往哪走了,直到看見此刻斷然不愿見到的面容,才驚覺她們似乎走到了魏相公府邸附近,那一片都是朝中高官們的居所。府門口有家仆守門,威嚴的石獅子像站立兩側,幾乎不會有百姓在門前擺攤,一則不會有生意,二則容易被驅趕。
但可以挑著擔子從各家各府的小門經過,府里的婢女常常會叫住他們,買些新鮮花頭。
元娘沒傻到晃悠去人家府門口才醒神,而是在隔了一個巷子外,見到文修的臉才反應過來。說來也是稀奇,外頭行人摩肩擦踵,里頭沉穆安靜,相差竟會如此之大。
她瞥見文修的時候,下意識想回身擋住,不叫徐承兒瞧見。
本來人家就定了親事,已經是無望了,還見了作甚?更加痛苦揪心,難以自拔嗎?
然而,來不及了,徐承兒也已經望見文修,她呆站在原地,表情木然,不語。
元娘抓住徐承兒的手腕,語氣急切,“要不,我們回去吧?這秋老虎也太厲害了些,熱得人直出汗,一會兒中暑就不好了。”
哪成想,還沒等徐承兒有回應,那廂文修也瞥見了她們,欣喜地回頭沖某個人招手,接著便大步流星趕來。
他到兩人跟前站定,先看的是元娘,接著客氣的同徐承兒一頷首,然后繼續面向元娘開口,“這不是正好么,我和魏清見方一離府,就與你們打了照面。
“這兒離你家食肆應該很遠才是,你們莫不是也聽聞寧苑的熱鬧,來瞧個真切的?”
她哪是來瞧熱鬧的,她怕自己被當熱鬧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