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盼著,等著,信著,慢慢就能熬見。”
岑娘子開了衣箱,抱出最暖和的一床蘆褐色被褥,往床榻上鋪平。她還主動問起廖娘子,“你會不會針線活?”
廖娘子擦擦淚,她保養得宜,眼角沒什么細紋,膚色又白,將哭未哭的模樣,倒是有兩分楚楚可憐,“出嫁前學過些,簡單縫補衣裳興許成,若是難些的刺繡,只怕得學。”
“有點功底就成。”岑娘子因為感同身受,對廖娘子頗為熱切,坐到她身邊,掏出袖子里的繡帕,積極道:“鄰里有位于娘子,她心地好,我同她說說,看看能不能尋點活計來給你,怎么也是個進項。”
“那我該買什么禮去見人家好,總歸不好兩手空空去求人。”廖娘子也上了心,坐得近了些,語氣急切期盼的詢問。
岑娘子搖頭擺手,臉上有了點鮮活的笑意,“不必不必,她是頂好的人……”
……
兩個年齡相近的娘子,湊一塊就這么熱絡的聊了起來,半點不見生疏。
王婆婆悄悄退出去,看著她們二人亢奮攀談的模樣,倒是點了點頭。能給阿岑尋個說話的人也好,多個人一塊進退,能熱鬧不少。
后面事情安定點,再幫忙尋個屋舍租賃,好讓他們搬出去住。如此一來,人也幫了,人情也落下了。
孫管事夜里是要住鋪子里的,他沒什么好收拾的,行囊放到犀郎的屋子里便是,其他都是女子的屋子,不適宜放他的東西。
他很自覺的去鋪子里幫忙搭把手。
孫管事畢竟曾經做過管事,迎來送往還是有兩分手腕的,小食肆沒有正店那么講究,不必連跑堂的人都得先學兩年的功底。
王婆婆見了也很滿意。
不知不覺就入夜了。
陳宅不大,住的人不少,可平日里,各人有各人的屋子,年紀小的陳括蒼沉穩安靜,少年老成不愛說話,能有動靜的只有元娘。偏她屋子在閣樓,所以一入夜整個陳宅都是靜的。
今日卻不同,多了三人,一下就擁擠熱鬧起來。
不說岑娘子那屋說話聲就沒停過,哪怕是陳括蒼這小小角房都有吵鬧聲。
當然,陳括蒼是不會吵架的,是孫令耀話多。
學一會兒問一會兒,動不動又表明決心。
“我一定要為我爹報仇!我得考中進士,做官,做大官,把那些污蔑我爹,抄沒我家家財的壞官全都下獄,還有舅父,不,廖家那群惡人,我要他們后悔,追悔莫及!”
孫令耀洋洋灑灑氣了半日,陳括蒼不動如山,在油燈前翻頁看書,半點不受影響。
孫令耀又委屈了,湊上前去,“括蒼,你怎么不說話,是覺得我做不到嗎?”
陳括蒼總算抬眼去看他,就在孫令耀以為對方會有什么反應的時候,陳括蒼又把目光挪回書上,并且翻了一頁。
這算什么,孫令耀委屈得想哭,如泄了氣的蒸餅,整個人都癟了。
陳括蒼的聲音才慢慢傳來,冷淡客觀,“嗯,你考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