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百官眼中,徐一神醫的醫術幾近通神。一月之內六場詭異疫病的撲滅,早已驗證了“徐一在側,性命無虞”的鐵律,京城三歲小兒都知。
有神醫同行,此行兇險驟降。甚至在不少人看來,那幕后黑手隨時可能對京城發難,跟著徐一去凌宜,反倒比留在京城更安全幾分!
更何況,若能辦成這平定三省疫災、拯救萬民于水火的天大功勞,前程何愁?
一時間,朝堂之上,從皇子到百官,心思皆活絡起來。
方才避之唯恐不及的苦差,轉眼竟成了人人垂涎的香餑餑。
“陛下!”燕王趙宴清率先出列,“徐神醫高義,兒臣身為皇子,豈能袖手旁觀?值此大慶子民罹難之際,兒臣責無旁貸!燕王趙宴清,自請前往凌宜主持賑災!”
“怎能讓燕王親涉險境?”魏王趙弘璋緊跟著跨前一步,朗聲道,“燕王兒女繞膝,且我那皇侄兒不過歲稚齡,此等差事,理應由兒臣這個無牽無掛的‘孤家寡人’前往!魏王趙弘璋,自請赴凌宜賑災,望父皇成全!”
除了尚在禁足期的晉王,到場的皇子皆你爭我搶,寸步不讓,心中無不盤算:功勞即便己方撈不到,也絕不能讓對手輕易撿去!
眼看皇子們爭得面紅耳赤,隨行人選卻仍未敲定——皇子赴險地,總要有一二得力官員輔佐。文武百官又紛紛跳出來,各陳理由,爭相自薦。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沉,看著這前倨后恭、唯利是圖的眾生相,不由得冷笑出聲,語氣滿是譏諷:“好啊!一個個忠肝義膽,倒顯得朕和這些默不作聲的愛卿們成了薄情寡義之徒!不若由朕親自領著爾等,統統奔赴那凌宜疫區算了!這皇城,不要也罷!”
殿下百官聞言,霎時呼啦啦跪倒一片,冷汗涔涔。
皇帝深吸一口氣平復心緒,目光投向裴一雪,將難題拋了過去:“神醫此去兇險異常,不知對隨行大臣人選,可有要求?”
裴一雪心知肚明這是甩過來的鍋,也不推辭。京城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他絕不會留謝玉書獨自陷于此地。
至于皇子人選……
六日前疫病已蔓延三省,此刻恐怕鄰省也已遭殃。若能一舉平定七八個省份的災疫,收攏那浩蕩民心,這份千載難逢的功業……裴一雪目光掠過御座。
齊王既有心于那個位置,作為盟友,自當助其一臂之力。
他躬身回稟:“陛下圣明。此行兇險萬分,草民斗膽,期望同赴災地的,乃是草民略熟悉、配合起來更為順暢之人。只是草民對朝堂諸公知之甚少,有過幾面之緣的,也只有齊王殿下和謝少尹了。”
此言一出,皇子們率先安靜下來。在他們看來,除非功落己身,否則其他任何一個皇子去都于己不利,但齊王不同——
一個已嫁作人婦的雙兒,連上朝的資格都無,即便得了天大的功勞,又能如何?不過是在那錦繡衣裙上多添幾朵無用的花樣罷了。
魏王正欲開口表認同,燕王已搶先一步,語氣帶著幾分輕松:“七弟既與神醫相熟,且半年前曾親赴凌宜體察民情,確為不二人選!”
有他領頭,其余皇子也紛紛偃旗息鼓,隨聲附議推舉齊王。
隨行官員,除謝玉書外,皇帝又指派了開頭那名五品郎中。
早朝散罷,裴一雪并未回藥堂,而是徑直來到了謝府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