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那天她又挨了朱砂的巴掌,她知道朱砂內心一定比自己更痛,她便覺得暢快。
只不過這還不夠。
遠遠不夠。
她低眉順目地站在朱砂身旁,等著朱砂思索良久,對方終于從懷里拿出數枚銀針,交到她手中,并在她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將施毒方法仔細說給了她聽,最后道:“謝緣覺已經受傷,若你找到她,便向她提出你可以用定山派獨門內功為她療傷,將此毒種入她體內。成功之后,我讓舒鵲與你見面。”
“真的么?”春燕似乎很期待的模樣,“我辦成這件事,你真的能讓阿鵲和我見面?”
“放心,這一次我絕不騙你。辦成這件事,你也可以不必在定山派待下去。”
春燕捏著銀針,應了一聲是,乖乖走出門外。
朱砂這才深呼吸一口氣,再次盤腿而坐,合眼運功逼毒。
毒針已順著天樞穴深入她體內,要想徹底逼出它,至少須得花費半個時辰,期間不可有人打擾。然而只過了半炷香時間不到,房間窗戶被輕輕推開,一個身影又悄無聲息地跳了進來。
朱砂毒術雖屬一流,武功比起謝緣覺也好不了多少,五感自然不如真正的武學高手那般敏銳,何況她此刻全神貫注運功,便未聽到春燕的腳步聲。春燕一步一步,極為小心地走到她的身邊,盯她的面孔半晌,唇角忽然浮現一個無聲的冷笑,雙掌運起內力,往她后背“神道”與“魂門”一拍,驀地以內功將兩枚毒針種入她的體內!
朱砂大叫一聲,登時睜開眼睛。
春燕則迅速后退,退到門口位置,離朱砂極遠,面無表情地看著朱砂痛苦掙扎。
“你……你好大的膽子!”極度的痛楚卻沒有讓朱砂服軟,她四肢都在抽搐,但開口仍是訓斥責罵的語氣,“你就不怕……不怕舒鵲……”
“她走了。”春燕打斷她,臉上的笑容讓人看不透是喜悅還是憤怒怨恨,“她已經離開了藏海樓,連我都沒有告訴,連我都已經拋下,又怎么告訴你?”
“我師君一定會……一定會……”五臟六腑的煎熬已經讓朱砂說不出完整的話,而說到“一定”兩個字之時,她眼神不由閃爍,也不再似從前那般有信心。
——師君在意的從來不是自己,愛的也從來不是自己。
——她真的會愿意為自己報仇嗎?
“可是你死了,這間房里也沒有別的目擊證人,只要我把你的死推到別人身上。”春燕曾經的懦弱膽怯在這一刻消失得一干二凈,每一句話說得冷靜且冷漠,從腰后摸出一把匕首,把手一揚,寒光一閃,那匕首已霍地扎進朱砂的xiong膛心臟,她再次笑了起來,“秦艽又如何知道你是被誰殺的呢?”
兩個時辰過后,長安城外山林。
謝緣覺服下百姓們從山中采來的草藥,體內毒素已解,便又想起消失不見的春燕,欲要返回長安尋她,才走了兩步,眉心蹙起,不由捂住自己xiong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