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應該也認識你?”
“我們不熟。”
“她總知道你是定山派弟子?”
“是……”
“那就成了。她現(xiàn)在長安城外附近,你出去找一找,如果找到她,你想辦法偷襲重傷她,再通知我。只要這件事你辦得夠漂亮,我讓你和舒鵲聯(lián)系。”其實抵玉如今去了哪里,朱砂根本不清楚,她自然要瞞著春燕,繼續(xù)以此威逼利誘春燕為自己辦事。
“啊?”春燕一呆,“謝緣覺那么厲害,我怎么可能傷得了她?”
“厲害什么?我觀察過她的身法,她武功低微不入流,也沒那么可怕。”
“可我武功也不行的。”
“所以我才讓你偷襲啊,這么害怕冒險,那你就別想知道舒鵲的消息了。”
“我……”春燕貌似為難,“我給她下毒行不行?”
偷襲暗算還能有兩三分成功的可能,那下毒便是異想天開。朱砂暗暗腹誹一句,遽然又在心中“咦”一聲:其實這世上也不是什么毒,謝緣覺都能夠解得了的。
譬如,秦艽在南邏根據(jù)諸天教秘術所改良研制的劇毒“落紅蓮”,中毒之人,平時毫無異狀,但每月的十五日,若不服下壓制毒性的解藥,背脊肌膚會隱隱浮現(xiàn)一朵紅色的蓮花印記,四肢百骸,五臟六腑,時而如火上炙烤,時而如寒冰刺骨,時而如萬蟲啃食,種種痛苦自不消說,到最后理智衰退,狂性大發(fā),如瘋狗般見人就叫,見人就咬,這才更為恐怖之事。
然而要給一個人種下“落紅蓮”并不容易,需要在對方毫無防備的時候,雙掌分別貼上對方背部“神道”與“魂門”二穴,以內功將毒種入對方體內。
如此一來,對方的內力將會變得紊亂無比,縱然是完全不通醫(yī)術之人也能有所發(fā)覺。是以過去兩年,朱砂并未給春燕種下“落紅蓮”之毒,便是擔憂春燕修煉定山內功以后,會被定山弟子察覺出異常。
而她不給謝緣覺種下此毒,則是因為沒有這個機會。
現(xiàn)在機會終于來了。朱砂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春燕許久,臉露猶豫之色,“落紅蓮”畢竟是師君研制出的獨門劇毒,怎能夠輕易傳給外人?但漸漸地,這種猶豫卻被仇恨所替代。
春燕又偷偷瞧了朱砂一眼,毫不意外看到朱砂眼中的恨意。
她在欣賞朱砂眼中的恨意。
更在欣賞朱砂被仇恨折磨的痛苦。
春燕當然明白朱砂突然如此仇恨謝緣覺的原因——三個多月前的那一天,她隨定山眾人前往秦艽在長安城內的秘密住處,尹若游在秦艽面前提起什么曲蓮之時,她便隱隱約約感覺朱砂的臉色不太對,因此天亮以后,顏如舜將抵玉已離開藏海樓的消息告訴給她,她順便向顏如舜詢問秦艽兩位師姐妹的情況,再過幾日,她還想方設法從望岱等人的口中問出山嵐與秦艽、謝緣覺的往事。
于是前不久,在偽冀叛軍還未攻入長安之前,朱砂來到定山山腳與她聯(lián)系,她借口下山采買,與朱砂見面,把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關于秦艽的故事,添油加醋全部說與朱砂知道。
果不其然,她見朱砂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目光中流露出癲狂之意,
哪怕那天她又挨了朱砂的巴掌,她知道朱砂內心一定比自己更痛,她便覺得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