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大驚失色,上下左右四處一望,顏如舜霍地破窗而入,如一道閃電閃在他們身后,雙持短刃雙刀,往他們脖子上一抹,頃刻間四名軍漢紛紛倒地。
只剩下斷手的那名軍漢,還在鬼哭狼嚎。顏如舜一轉身,將足邊飛刀一踢,刀尖剎地沒入他的xiong膛。
酒樓的老板與伙計們嚇得傻了,呆在原地一陣,才又對著顏如舜磕起頭來,不停叫著:“女大王饒命!”
“我不是什么大王。”顏如舜走到他們面前,將他們一一扶起,“我和你們一樣,只是這長安城中一個小老百姓而已。”
溫和如冬日暖陽的語氣,的確讓這幾個百姓放下戒心。他們面面相覷,隨后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對面女郎臉頰上的刀疤,大喜過望:“你……你是金鳳凰金女俠?”
“我姓顏。”顏如舜終于又噗嗤一聲笑了,繼而問道,“聽說叛軍是今早打進來的,你們之前必已得知消息,怎么不走呢?”
“是,是,顏女俠。我們之前已經為這事商量許久,想著那反賊進城,肯定要搶劫財物,我們聽話一些,他們要什么我們就給什么,忍耐一段時間,或許也就沒事了,哪知道……”
“這么多叛軍死在這兒,你們現在不走是不行了。趁著這會兒天黑,你們趕快收拾行李,我送你們出城吧。”
他們不敢再耽擱,隨便收拾了一些細軟,亦步亦趨跟在顏如舜身后,走出新福坊,豈料才走了二十來步,又與十來個叛軍迎面相逢。
不出意料,他們身上的包袱吸引了那群叛軍的注意。為首的軍漢登時命令他們停步,一邊盤問他們的底細,一邊上前要搶他們的包袱。顏如舜藏在袖中雙手已握住兩把短刀,正準備等這些惡賊走近幾步,她再來個出其不意,攻其不備,驟然間一旁高樓屋頂飛下一道青色影子。
青衫飄揚之中長劍抖動,劍氣如銀河瀉出。顏如舜眼明手快,抓住機會與那人配合,短刀長劍一前一后,劃過那十來名叛軍的身體。
只聽“咚咚咚”幾聲,叛軍們的尸體倒下。顏如舜看向對面的青衣劍客,揚眉道:“敢問是定山哪位前輩?”
“在下定山江漪。”她也將顏如舜打量了一番,“是顏如舜顏女俠吧?”
顏如舜急忙問:“你們知道尹若游在哪兒嗎?”
“你要送他們出城嗎?我們邊走邊說。”
一行人又即刻邁步往城外方向趕,江漪簡單說了說城中的情況。
在叛軍攻入長安的前兩日,尹若游與定山諸俠主要做的事,乃是通知各處百姓,勸他們盡早逃難,并幫他們收拾行李,建議行程路線。饒是如此,仍有無數百姓,或是不愿走,或是不能走,或是被家人拋下走不了,或是磨磨蹭蹭到最后來不及走。
等到十幾萬叛軍打進長安城,不過短短一天時間,便將昔日的繁華帝都變為人間地獄。
而一個人的武功再高,也永遠敵不過千軍萬馬。因此凌虛囑咐眾同門分散開來,各自藏匿在暗處,但凡遇到見到叛軍欺負老百姓,便不必再管什么江湖道義,偷襲暗算也罷,爭取一招制敵,盡快將人救走,總之能救一個是一個。而叛軍殺了一整天,劫掠了一整天,入夜后也大概感覺勞累,直接在王公大臣們的高宅大院里休息安歇。唯有定山派眾人不停不歇,仍四處營救落難的百姓。
“尹女俠應該也還在城中,我今兒晌午還遇見她,與她聯手殺了幾個惡賊。”
兩人談著話,將那幾名百姓送出城外,繼而再次返回城中,“如愿”恰在此時尋到它的主人,在黑夜里“哇哇”叫著飛來顏如舜跟前,翅膀不停扇動。
“你找到阿螣了嗎?”顏如舜伸出手,本想讓它停在自己掌心,哪知它的叫聲更加急切,翅膀一撲棱,往另一個方向飛去。
顏如舜頓感不安,與江漪說了聲“告辭”,遂展開輕功,飛身跟上,期間偶遇幾個叛軍士兵,她見附近沒有別的百姓遭難,也不想再節外生枝,倏地躍至屋頂,繼續跟著“如愿”繞了一段路,終于走進西治坊內一個小宅子里,一眼望見在屋門口兩具尸體旁邊,尹若游坐在一攤血水之中,身體蜷縮著,顫抖不止,連臉上五官都扭曲起來。
“阿螣!”她大驚失色,一顆心幾乎跳出嗓子眼,剎那間掠到對方身邊,見對方衣裳雖染血跡,身體卻不像受傷的模樣,又憂又疑,“你怎么了?”
“是、是七……”尹若游聲音斷斷續續,顏如舜了然道:“是七苦散?”
尹若游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