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行路不便,但她們不能再耽擱,盥洗一番,用過朝食,與凌歲寒、謝緣覺告了別,遂打著傘踏上前往谷郡的道路。
她們一路快馬加鞭,無論雨落雨歇,途中幾乎沒有歇息,日落月升,又是深夜,谷郡尚未到,來到一片郊野,心中頓時生出一種異常感覺,遂立刻停下馬來。夜風颯颯,不知名的鳥兒偶爾從她們頭頂飛過,除此之外,一切靜得詭異,尹若游仰首而望,極力想將前方景物看清楚:“那兒是河流嗎?”
“一邊是山,一邊是河。”顏如舜道,“兩者之間的道路不算狹窄,卻也不算寬闊。”
哪怕她們不太懂得軍事,也能夠看出此乃設伏的好地方。是以兩人默契地下了馬,施展輕身功夫,借著夜色與樹木遮掩,掠上山崖,又悄悄行了一段路,果不其然,發現前方草叢中埋伏著的鐵甲士兵,黑壓壓一大片,數不清究竟有多少人,但絕不止數千。
“這是從蒼關到谷郡的必經之道吧?”尹若游蹲在一株樹后,低聲問。
“據我所知,另一條道皆是懸崖峭壁,除非輕功絕頂之人,不然躍不過去。”顏如舜沉聲道,“普通官兵,大概只能走這條道。”
真相已經清晰,關鍵在于證據如何取得?
兩人將聲音壓到最低,私語數句,遂耐心等待,一直等了兩個時辰,終于等到一名官兵從草叢中站起身來,走向角落,背過他的兄弟們,欲要解開褲帶解手。趁此時機,顏如舜屈指一彈,兩枚石子分別封住他的麻穴與啞穴,同時尹若游揚出九節長鞭,剎地卷住他身體,將他帶到自己身邊來。
那官兵動彈不得,更無法張開說話,雙目充滿驚恐地望著面前這兩名女子,旋即只見其中一人掰開他的嘴巴,強迫他吞下一枚藥丸。
霎時間,他只覺渾身上下一會兒冷一會兒熱,五臟六腑仿佛在互相碰撞,難受得想要把自己劈成兩半。
“這是什么藥,你心里已經很明白了吧?”與往日不同,此刻顏如舜的臉上不見一絲笑意,便讓她臉頰那道扭曲的刀疤透出幾分猙獰的兇狠,又拍拍自己背后的包袱,“我帶了紙筆,你把你們的部署寫在紙上,我就給你解藥——這個交易,你覺得怎么樣?”
會跟著魏恭恩叛亂的人,可不是什么寧死不屈的硬漢子,他忙不迭地點頭,隨即又搖搖頭,眼中露出為難。尹若游沒懂他的意思,正想著是否給他解穴,反倒是顏如舜很快想明白:“你不會寫字?”
他再次點頭。
窮苦人家出身的百姓當然大多是不識字的。
顏如舜與尹若游眼眸中的凜冽殺意似在瞬間被一陣長風吹散。
“你們這一路打過來,也劫掠不少百姓吧?有沒有想過,他們是和你們一樣的人?何必如此呢……”顏如舜輕聲一嘆,又正色道,“那么你說,我們寫。”
這時,前方埋伏的官兵已有人在喚他的名字。
尹若游持著一把匕首抵住他脖頸:“明白該怎么說吧?”這才解開他的穴道。
他回應了自己的兄弟一聲,道自己這會兒肚子難受,然后如實回答顏如舜與尹若游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顏如舜一一寫在紙上。
“兩位女俠,那……那我的解藥……”
尹若游給他喂下
千秋萬壽皆虛妄,追根禍因在明堂(四)
自萬壽節至今,謝泰一直在服用謝緣覺煉制的丹藥。
她以此為由求見謝泰,的確是不難的。
凌歲寒迅速猜出她的想法,斷然道:“不行。”
“為什么不行?”不待凌歲寒回答,謝緣覺已微微笑道,“因為你害怕我有危險。可我也不做別的事,只是將真正的情報交給他,即便他不相信,也不可能治我的罪。他還需要我為他煉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