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適才唐依蘿點醒了她,她確實不曾想過,這世上所有人都在改變,無時無刻不在改變,誰都不是這個世間的中心。
自己當然更不是。
再次將目光投向謝麗徽,凌歲寒看她已順眼許多。
謝麗徽則依然瞧著顏如舜:“要不你再提一個要求,我也安心一些,要不然等我今后想到還有什么事需要你做的時候,我怕你跑了。”
顏如舜眉梢一挑,還真又想起一事,便不與她客氣:“過些天萬壽節(jié),尹若游要進宮為圣人獻舞——”
“啊?”謝麗徽登時打斷道,“你剛剛不是說,你們已經(jīng)想到辦法,不會讓她受到騷擾了嗎?”
“不錯,就是這個主意,她自己想的主意。”顏如舜聳聳肩,笑容里多了兩分無奈,“她若為天子獻了舞,誰還敢找她的麻煩?”
謝麗徽滿臉驚愕:“可是……”
“可是此舉甚有風險。”顏如舜道,“所以我希望郡主答應,萬壽節(jié)那天,由我假扮郡主的貼身侍婢,隨郡主赴宴。”
謝麗徽皺眉道:“你們要在宴上做什么嗎?”
顏如舜立刻搖首,鄭重保證道:“不會,只要別處不發(fā)生意外,我們絕對什么都不會做。我只是不放心她,想要跟去瞧瞧。”
謝麗徽注視起她臉頰上的丑陋刀疤,頗感為難:“我的婢女,我阿母都認識。”
顏如舜笑道:“我可以易容。”
既如此,謝麗徽好像也沒有拒絕的理由,遂點點頭同意。
酉牌時分,天穹的日光愈發(fā)柔和。送走謝麗徽,唐依蘿本也打算告辭離去,尹若游卻驀地攔住她的袖子,請她暫且留步,問道:“已經(jīng)隔了一天,秦艽與朱砂等人的去向,你們有查到嗎?”
唐依蘿眉間染上愁緒,搖了一搖頭。
“適才謝麗徽所言,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蹊蹺?”
這句話,是顏如舜向尹若游詢問。她老早就發(fā)現(xiàn),在謝麗徽說明自己的來意之后,尹若游始終保持沉默,不曾開口言語。當然,謝緣覺同樣一個字未說,但舍迦身子弱,不能勞累,而說話太多也是會費力氣的,非必要情況,她一向安靜;阿螣的沉默則更像是沉思,必是在思考著什么問題。
尹若游沉吟道:“你們認為黑甲士突然離開長安,返回霍陽,為的是何原因?”
凌歲寒道:“十有八九是長安城中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奉魏赫或梁未絮之命回去報信。”
尹若游道:“我今日晌午才見過賀延德,與我談話期間,他神情十分輕松,足以說明朝廷里并未發(fā)生大事。”
顏如舜道:“不是朝堂便是江湖。你剛才問起諸天教,是覺得他們返回霍陽的原因與諸天教有關(guān)?”
尹若游道:“自諸天教眾進入中原以來,數(shù)次主動與朝廷高官接觸,甚至欲借獻藥一事,在天子面前露臉。我雖猜不出她們究竟有何目的,但如今她們已不能再和賀延德聯(lián)系,總得另找一個當大官的合作對象。”
唐依蘿聽到此處大驚:“那我立刻回去和師伯師叔稟告。”
謝緣覺隱隱感覺到不對,這才提出自己的想法:“據(jù)抵玉所說,但凡梁未絮在外辦事,魏恭恩會賦予她許多自己做主的權(quán)力。而諸天教說到底也只是一個江湖門派,若僅僅是決定與她們結(jié)盟,梁未絮會這般著急命令黑甲士回霍陽向魏恭恩報告此事嗎?”
“是。”尹若游贊同地道,“這其中一定另有緣故。”
可惜,霍陽與長安相距甚遠,而她們目前暫時不能夠離開長安城。
十來天的時間如駒光過隙,這期間凌歲寒與謝緣覺仍是日日結(jié)伴巡邏,轉(zhuǎn)眼到了四月二十六日,萬壽節(jié)的前一天夜里。
依照與謝麗徽約定,經(jīng)過易容的顏如舜趁著夜色施展輕功,潛入潤王府,來到謝麗徽所住的小院,四處找了許久沒找著這位小郡主,倒是發(fā)現(xiàn)無數(shù)仆役侍女在府中來來去去,面露焦慮之色。顏如舜藏在暗處,聽了一陣奴仆們的談話,聽到一個令她既震驚又擔憂的消息。
永寧郡主已經(jīng)失蹤數(shù)個時辰。
甘冒大險報消息,變生肘腋悔太遲(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