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
溫禧早早起身,帶著弟妹洗漱完畢,到前堂簡單要了四碗熱湯餅。
吃完后老馬套車出發,推開腳店的大門,眼前的景象卻讓溫禧微微一愣。
只見店門前的官道上,赫然停著一支龐大的隊伍!數十輛覆蓋著厚厚油布的大車排成長龍,車轅上插著顯州衛的旗號,健壯的馱馬打著響鼻,噴出團團白氣,大批身著灰黑色戰袍、腰佩兵刃的軍士正在整理行裝,檢查車駕。
而在隊伍最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正背對著腳店,騎著一匹黑馬。
正是昨日在幽州碼頭見過的那位年輕軍官!他脊背挺直,灰黑色的戰袍在晨光中顯得格外利落。
溫禧心中一動,原來是顯州衛的押糧隊!跟在他們后面走,豈不是比老馬一輛驢車單獨上路安全得多?流匪再大膽,也不敢打官軍押送糧草的主意!這個念頭一起,溫禧便不再猶豫。
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對弟妹說了聲“等我一下”,便邁步向那黑馬上的身影走去。
謝叢正在聽一名下屬匯報,敏銳地察覺到有人靠近。
他勒馬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詫異。
溫禧站定,微微福了一禮:“軍爺,打擾了。
敢問軍爺可是顯州衛?此行可是前往顯州?”謝叢居高臨下地看著溫禧,晨光映照著她單薄的身形和清澈的杏眼。
他沉默了一瞬,才簡短地吐出兩個字:“正是。
”溫禧又問:“那敢問軍爺,顯州衛可否有一士兵名叫溫祈?”謝叢頓了一下:“是你什么人?”“是家兄,”溫禧抬頭望向那馬上軍官的眼睛,“小女父母皆亡,無以為生,只得攜一雙弟妹北上尋兄,家兄四年前投身軍伍,曾寄一家書,刻的是顯州衛的軍戳……”那眼睛卻移開,道:“顯州衛軍士眾多,某并未聽說過。
”“多謝軍爺相告。
”溫禧不再多言,再次福了一禮,轉身快步走回腳店門口,怎么感覺那人好似在逃避什么。
她走到正在套車的老馬身邊,低聲道:“馬師傅,咱們今天跟在顯州衛的押糧隊伍后面走。
”老馬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哎喲!小娘子想的太周到了!跟著軍爺走,那指定安全!放心,老漢我保準跟得緊緊的,不掉隊!”溫禧心中也安定下來,她牽起弟妹的手,輕聲道:“祐哥兒,禔姐兒,上車吧。
今天,咱們跟著大部隊走。
”驢車套好,溫禧三人坐穩。
前方,謝叢一聲令下,押糧隊伍緩緩開動,車輪滾滾,馬蹄踏踏,在雨后濕潤的官道上碾出深深的轍印。
老馬輕輕一揚鞭,小毛驢便拉著他們不緊不慢地綴在了隊伍的末尾。
謝叢策馬走在隊伍最前,并未回頭。
但莫風策馬跟在他身后,回頭望了一眼那輛遠遠跟在后面的小驢車。
謝叢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聲音平淡無波地傳來:“莫風。
”“屬下在。
”“看著點后面那輛車。
”“是!”莫風響亮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