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禧觀之倒是頗具規模,設有寬敞明亮的頭房和略狹窄陰暗的梢間,并設塌房用于貨物寄存,還能停放車馬、晾曬衣物等。
溫禧訂的梢間在后院,比頭房便宜許多,只一張土炕和一張草席。
還充斥著一股難以描述的混雜氣味,可能是因為臨近灶房,酒缸的酒味兒、灶臺散發的柴火味以及飯菜味難免滲入其間。
溫禧看祐哥兒和禔姐兒并沒有什么嫌棄的表情,便道:“就這間吧。
”又想,其實就算是嫌棄也得住……付過房錢,和祐哥兒、馬義將隨身的行李搬到房間。
馬義主動道:“小娘子,我就在前院塌房擠擠,順便照看我的老伙計,這驢跟的我時間久,可不能有閃失。
”溫禧點頭:“有勞馬師傅了。
”仔細關好門栓,溫禧一行人又回到前堂,點了四碗熱乎乎的湯餅,一碟小菜,又要了兩個大肉饅頭,招呼馬義坐下一起吃。
吃飯時,祐哥兒忍不住問馬義:“馬師傅,咱們還得走幾天才能到顯州啊?顯州是什么樣的?”馬義憨厚的笑了笑:“快了快了,估摸再有個五六天吧。
顯州啊……我也只去過那么兩三次,新修的大城市哩,靠著河,熱鬧!比幽州,嗯,更像是個做買賣的地方,啥地方的人都有!”祐哥兒又問:“那當兵的都在哪兒?”禔姐兒聞言也眨巴著大眼睛看向馬義。
馬義撓了撓頭:“這……大抵都在城西衛所吧?”祐哥兒和禔姐兒頗有些失望的樣子。
溫禧心中回避著那種可能性,一路行來,只見這北地已呈現繁榮之象,想必是朝廷收付遼東左路后花了大心思建設的。
那身為第一批投身北地從軍的溫祈,為何只在第一年寫信回家了呢?……吃完飯,眾人各自回房休息。
梢房的氣味依舊難聞,溫禧自己的被褥鋪好,讓弟妹睡在相對干凈暖和的內側。
趕了一天路,疲憊很快襲來,三人擠在土炕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溫禧被一陣密集的“噼啪”聲驚醒。
側耳傾聽,是雨點敲打窗欞的聲音,雨勢似乎不小。
緊接著,前院傳來嘈雜的人聲、馬蹄聲和急促的拍門聲!“開門!快開門!躲雨的!”“來了來了!稍等!”沉重的腳步聲、鎧甲碰撞的鏗鏘聲、馬匹的響鼻聲混雜在一起涌進腳店,吵得人難以安眠。
祐哥兒也被驚醒了,他悄悄爬到門邊,扒著門縫往外看。
昏黃的燈光下,影影綽綽看到一群披著濕漉漉蓑衣、穿著號衣的軍士正擠在前堂里,大聲吆喝著要熱水。
又回頭將看到的告知阿姊。
“哼,吵死了……”
禔姐兒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把小腦袋埋進被子里。
溫禧輕輕拍了拍禔姐兒,低聲道:“沒事,是趕路的官兵,進來躲雨的。
咱們睡咱們的,別理會。
”
她心中雖也有些煩悶,但也明白這些軍士也是辛苦。
她重新躺下,閉目養神,只盼著雨快停,明天能順利趕路。
……第二天清晨,雨過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