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去京城的驛卒回來了,帶回個讓戊大鵝意外的消息:接信的不是王顯的心腹,而是慶王府的侍衛。
“慶王?”戊大鵝手指敲著桌面。慶王蕭淵是皇帝的胞弟,一直掌管京畿衛戍,與王顯關系密切,卻很少插手地方事務。他摻和進來,說明王顯已經把慶王拉下了水,也意味著京城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驛卒說,慶王府最近往來頻繁,有個穿黑袍的怪人總在府里進進出出,沒人知道是誰。”趙虎補充道。
黑袍怪人?戊大鵝心里咯噔一下。這描述不像朝廷官員,倒像是……懂法術的方士?難道這個世界的魔幻元素,終于要浮出水面了?
他走到窗邊,看著天邊的晚霞。晚霞是詭異的紫黑色,邊緣還泛著銀光,像被墨染過的綢緞。張把頭說過,天坑異動前,天空總會出現這種“鬼霞”。
“趙虎,備馬。”戊大鵝突然說,“咱們去碎星崖。”
“現在?天快黑了,太危險了!”趙虎急道。
“越危險,越有機會。”戊大鵝拿起光鏡和金屬盤,“慕容恪說霧影異動,說不定能看到些平時見不到的東西。而且……”他晃了晃手里的星圖,“我想確認一件事。”
他要去看看,碎星崖的霧影是不是也遵循星圖的軌跡。如果天坑的異動真和星軌有關,那這星圖就是預測危險的“預警器”——比任何軍報都可靠。
趕到碎星崖時,夕陽正沉入地平線,灰霧比往常濃了數倍,連馬蹄聲都被霧吸走了,只剩一片死寂。張把頭派來的人縮在山洞里,見戊大鵝來了,臉都白了:“大人,剛才霧里有哭聲,像女人的聲音!”
戊大鵝沒說話,舉起光鏡對著霧里照。鏡中,灰霧深處果然有個模糊的影子,身段窈窕,像個女子,正對著天坑的方向跪拜。當光鏡的光斑掃過她時,影子突然轉頭,露出一張沒有五官的臉,隨即消散在霧里。
趙虎嚇得拔刀:“那是什么東西?!”
“不知道,但她在拜星軌。”戊大鵝指著鏡中殘留的光斑——那影子跪拜的位置,剛好是星圖里“大鳥”的心臟方向。
就在這時,金屬盤突然劇烈旋轉,指針瘋狂跳動,發出“嗡嗡”的響聲。光鏡反射的光斑在地上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像某種警告。
“快退!”戊大鵝拽著趙虎往回跑。他看不懂文字,但金屬盤的異動比任何警告都直白——這里馬上要出事。
跑出不到百丈,身后傳來一聲巨響,天坑方向噴出一股黑色的煙柱,直沖云霄,灰霧像沸騰的開水般翻滾。無數黑影從霧里竄出,有鐵爪狼,有長著翅膀的蛇,還有像剛才那樣的無臉影子,朝著州府的方向狂奔。
“是獸潮!”趙虎臉色慘白,“天坑的怪物出來了!”
戊大鵝回頭望了一眼,煙柱頂端,紫黑色的晚霞中,那顆代表“心臟”的星星正發出詭異的紅光。他突然明白星圖的意思了——那不是指引,而是警告,警告天坑的力量正在蘇醒,而湮滅之海,就是這一切的源頭。
“回州府!”他翻身上馬,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通知所有兵卒,關閉城門,準備迎戰!”
這一夜,西北州府的燈火徹夜未熄。戊大鵝站在城樓上,看著遠處黑暗中閃爍的綠光——那是獸潮的眼睛。他知道,真正的考驗來了,這不再是官場算計,而是生與死的博弈。
而他唯一的籌碼,就是那些還沒完全弄明白的天坑物件,和那張剛剛解開一角的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