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冷酷果斷,他算是從元清觀身上看到了。
但是元清道可不是一座可以任由朝廷拿捏的小宗門,作為道宗前三甲之一,每一代掌教皆是八境大修士,與天師府一樣擁有自己的道山領地,是開國之初太祖所敕封的靈脈之一。
與其留在這兒受氣,不如一走了之,封山閉門清修去。
寧清秋臉龐無波無瀾,只輕輕吐露兩個字:
“不走。”
“……”
根據她的神情,林淵覺得她少說了兩個字。
‘我就不走。’
這副偏偏要硬挨到底的驕矜,讓林淵仿佛看到一個正在挨打的小孩,明明懲罰很狠了,但偏昂著頭,不肯向上求饒。
有點哭笑不得。
孩子氣了啊,寧師叔。
林淵壓抑住想要上揚的嘴角,有點若有所思:“寧師叔想等太子登基?”
“倒不失為一項好出路……”
“將來太子登基,對于元清觀這樣的勢力,勢必會以拉攏安撫為主……”
林淵驀然間有種恍然,元朔皇帝如此對待曾經幫助過他的元清觀,難不成就是在替太子鋪路?
皇帝的身體……太子成為太子的時間太短了,之于京師各方要么權大,要么勢大,要么拳頭大的府邸、衙署來說,有些資歷尚淺了。
一旦登基,很有可能造成一種聽調不聽宣的尷尬局面。
還很有可能導致朝廷大好局面重新崩潰。
于是,皇帝使勁壓,太子使勁拉。
林淵自顧自低下頭,若有所思起來,默默沉吟他在這場博弈中,又該處于什么位置。
寧清秋纖秀如畫的眉心挑了挑,似乎是覺得這聯想有些好笑。
“你越來越像你的父親了。”
她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話。
林淵抬頭看去一眼,沒辯解,嗯了一聲。
寧清秋臉上浮出有趣之色。
下一刻,目光忽然抬起,朝偏殿隔絕的兩處地方掃去視線,眼中神華流轉,瞇了瞇,比笛聲琳更纖修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膝邊道袍。
高天,正垂下道觀的地方,有異動。
但她的眸子最終歸于平靜。
什么也沒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