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接到特旨,圣諭讓他即刻離京,前往瀾滄海港搭乘水師艦船,赴海外出使。
圣諭親下,且是明旨,這便不是商量了。
林淵只好匆匆與妻子趙姝秀交代家里事,又請天師府大師姐岳凰珊搬進府中,代他看護家小。
無法看護宸寧生產,成了環繞在他心中抹不去的愧疚,然而圣旨不可違,時間也不容拖。
安慰擁抱了焦急替他收整行李的韓寧,林淵便趕忙前往灃河港,先與使團匯合,而后一路南下前往瀾滄海港。
元清觀里的笛聲琳自然是來不及去見第二面了,他想著反正幾天前也才剛見過,回來再說吧。
事實上,連淵峙槍都還沒鍛造好,只得暫時留在天禮寺;好在如今正常作戰都是依靠大德真修印,不到緊急之時用不上‘天外飛槍’。
圣諭如此緊急,讓林淵不得不猜測,是不是又出了些他不知道的變故。
如今的局勢就像一座瘋狂轉動無法停下的巨大磨盤,將兩大國都拖入了其中,進行賽跑。
哪一個先停了下來,恐怕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世態如此,半點不由人。
好在,前往海外這項舉動是早就定好的,大事上雖然加急了,倒也沒顯得手忙腳亂。
灃河港南下的樓船早已備好,瀾滄水師出海艦隊也列整了出來,只待使團到來。
林淵趕到灃河港時,見到了此行的正使。
太子少師,秦成林。
這位老大人與他的恩怨復雜到頭皮發麻,但卻是第一次實際相見。
他的兒子是自己殺的,而且是親手斬殺;但說因此就不共戴天,也不完全正確,如果沒有他挽回秦中已的大錯,兩次將寧王郡主救回,甚至是順藤摸瓜將整條妖族暗線連根拔起,證明了此事與秦成林自己并無關系。
他就不只是革職下獄了,也不會有機會與兒子斷絕關系,以及起復。
若是趙琬死了,以寧王為首的宗室貴胄絕不會放過這位前丞相,大長公主出面也沒有一丁點用,皇帝也不會念他的舊情。
如此說,林淵既是他的仇人,也是恩人。
但此時相見,尷尬是第一位的。
林淵作為副使,第一次感受到了皇帝老丈人的滿滿算盤。
“見過正使大人。”
林淵抬手抱拳,先道了一聲。
使團下江南,樓船最大的船艙里,秦老大人一身簡樸青黑色袍子常服,不是太子少師的蟒袍,也并非使團正使的鮮紅官袍。
看見面前青年行禮但不下拜,秦成林什么也沒說,微微點頭。
“世子,這一路怕是要勞你保護,老夫先行謝過。”
“哪里哪里,職份所系,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