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沈青瓷的聲音帶著未褪的沙啞和驚悸,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去探探他滾燙的額頭。
就在她的指尖即將觸碰到江浸月汗?jié)竦念~發(fā)時——毫無征兆!篝火上方,那跳躍的、溫暖而充滿生機的橘紅色火焰,驟然凝固了!不是熄滅,而是如同被投入了無形的、極度寒冷的冰水之中,所有的躍動、所有的光和熱,都在剎那間被凍結(jié)、封存!火焰保持著前一秒向上躥升的姿態(tài),卻凝固成一種詭異的、毫無溫度的、如同琉璃般冰冷的靜態(tài)雕塑!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到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萬丈高山轟然傾塌,又似無邊瀚海瞬間凍結(jié),毫無征兆地從頭頂?shù)奶摽罩薪蹬R!這威壓冰冷、純粹、高高在上,帶著一種超越凡塵、俯瞰眾生的漠然,瞬間攫住了沈青瓷的四肢百骸!她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呼吸被強行扼斷,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冰冷的手死死攥住,連思維都陷入了徹底的僵滯!一股源自靈魂最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恐懼,讓她如同被釘在琥珀里的蟲豸,連眼珠都無法轉(zhuǎn)動一下!凝固的篝火光芒,冰冷地映照著這片小小的石坳。
在那凝固火光的冰冷映照下,兩道人影,如同從亙古的寂靜中走出,無聲無息地降臨在沈青瓷面前幾步之外的亂石之上。
沒有風(fēng)聲鶴唳,沒有空間扭曲的異象。
他們的出現(xiàn),自然得如同明月升起,卻又帶著一種令人靈魂顫栗的突兀。
左邊是一位女子。
身姿修長曼妙,穿著一襲素白得近乎透明的廣袖流仙裙,裙裾無風(fēng)自動,輕輕拂過冰冷的巖石,卻不染纖塵。
月光似乎格外眷顧她,在她周身流淌,勾勒出朦朧的光暈。
她的面容隱在流動的光暈之后,看不真切,唯有一雙眸子清晰無比——那絕非人間可見的顏色!剔透,冰冷,流轉(zhuǎn)著七彩的虹光,如同最純凈的琉璃熔鑄而成,目光落下,仿佛能洞穿皮囊,直視靈魂本源。
那目光淡漠,帶著一種近乎非人的審視,落在沈青瓷身上時,讓她感覺自己像被剝光了所有偽裝,只剩下赤裸裸的恐懼和卑微。
右邊則是一位男子。
與白衣女子的縹緲仙氣不同,他一身玄色勁裝,剪裁利落,勾勒出挺拔如松的身形。
衣料深沉如墨,卻隱隱流動著暗金色的、古老而繁復(fù)的符紋,隨著他極細微的動作時隱時現(xiàn),散發(fā)出內(nèi)斂而磅礴的力量感。
他面容輪廓深邃,如同刀劈斧削,薄唇緊抿,眼神銳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劍鋒,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嚴。
他只是隨意地站在那里,便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鎮(zhèn)壓著周遭的一切氣息。
他周身縈繞著一股無形卻更為沉重的威壓,那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血火殺伐才淬煉出的、凝若實質(zhì)的煞氣,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凝滯。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停滯。
凝固的篝火光芒,荒野死寂的夜風(fēng),江浸月痛苦的嗚咽,沈青瓷狂跳的心臟……一切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超乎想象的降臨所凍結(jié)。
白衣女仙的目光,緩緩地、帶著一種洞悉萬物的漠然,掃過沈青瓷因極度恐懼而毫無血色的臉,掃過她手臂上滲血的、骯臟的布條,最終,落在了她懷中那個因痛苦和恐懼而蜷縮顫抖的小小身影上。
她的琉璃色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冰棱碎裂般的微光一閃而過。
清冷得如同九天玄冰碎裂、不沾染絲毫人間煙火氣的聲音,在死寂的荒野中響起,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敲打在沈青瓷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此子,”那纖塵不染的指尖,隔著虛空,遙遙點向昏睡嗚咽的江浸月,語氣淡漠得如同在陳述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件,“不該在這里。
”那聲音不高,卻像一道裹挾著萬載寒氣的驚雷,狠狠劈在沈青瓷已然凍結(jié)的思維上!她抱著江浸月的手臂,無意識地收得更緊,冰冷的指尖深深掐入自己另一只手臂的傷口,劇烈的刺痛傳來,卻絲毫無法驅(qū)散那滅頂?shù)暮夂兔H弧?/p>
不該在這里?那……該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