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周身散發著一種令人骨髓發寒的陰冷氣息,仿佛剛從萬載寒冰中走出,與這灼熱的地獄石窟格格不入。
正是血煞門使者,骨七。
他手中把玩著一支約尺長的慘白骨笛,笛身光滑,頂端鑲嵌著一顆米粒大小、散發著幽幽綠芒的詭異寶石。
骨七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針,瞬間掃過石窟。
角落那兩個抖如篩糠的雜役,在他眼中如同空氣,直接忽略。
他的視線,牢牢鎖定了巖壁下鎖鏈纏身的少年。
“呵……”一聲低啞的、如同砂紙摩擦朽木的輕笑,從骨七薄薄的嘴唇里溢出,帶著毫不掩飾的興味和審視,“能在蝕骨釘和封魔鏈下熬這么久,還能讓那條蠢豬管事嚇得屁滾尿流……倒真有點意思。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地火熔巖的咆哮,鉆進江浸月的耳朵里,帶著一種毒蛇般的黏膩和誘惑。
江浸月緩緩抬起頭,深陷的眼窩中,那兩點冰冷的幽火無聲地燃燒著,迎向骨七兜帽下的陰影。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沾著血污和臟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仿佛一尊沉默的、布滿裂痕的石像。
唯有那緊攥著瓦罐碎片的手指,因用力而指節泛出青白。
骨七并不在意他的沉默,反而饒有興致地向前踱了兩步,停在距離江浸月約莫三丈遠的地方。
這個距離,既能清晰地觀察,又留足了反應的空間。
他晃了晃手中的慘白骨笛,那頂端的綠芒寶石隨之閃爍,如同某種活物的眼睛。
“想活命嗎?”骨七的聲音帶著一種蠱惑的韻律,如同毒蛇吐信,“想……離開這個鬼地方嗎?”他的目光如同實質,冰冷地刮過江浸月肩胛處猙獰外露的蝕骨釘,掃過那三道深勒入肉的封魔鏈,最后落在他那雙燃燒著冰冷幽火的眸子上。
“證明給我看。
”骨七的薄唇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證明你這條從爛泥里掙扎出來的命,值得我血煞門……費點心思。
”話音未落,他握著骨笛的手指極其輕微地一彈!“嗡——!”一聲幾乎無法捕捉的、極其細微的嗡鳴響起!一點綠豆大小、通體漆黑、散發著濃郁陰煞之氣的“活物”,如同離弦之箭,從骨笛頂端的綠芒寶石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到肉眼難辨,直撲江浸月的面門!噬骨蟲!此物歹毒無比,專噬骨髓,一旦鉆入體內,痛苦遠勝蝕骨釘百倍,且會緩慢啃食生機,最終將人化作一具空殼!陰風撲面,帶著死亡的腥甜!江浸月瞳孔驟然收縮!那點微小的黑點在他眼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寒意瞬間攫住了心臟!就在那噬骨蟲即將觸及他皮膚的萬分之一剎那——“唰!”一只沾滿污垢血痂、指甲崩裂的手,如同早已等待獵物的毒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精準,憑空出現在面門前!五指猛地收攏!“噗嘰!”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如同捏碎腐爛漿果的輕微爆響。
骨七兜帽下陰影中的目光,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那抹殘忍的興味瞬間凝固。
江浸月緩緩攤開手掌。
掌心一片污濁,混著血痂和汗漬。
那點綠豆大小的噬骨蟲,已然化作一灘極其微小的、粘稠的黑色漿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陰煞氣息,正被一股源自他掌心血肉深處的、微不可察的吸力,迅速吞噬、消融!掌心新生的玉色肌膚下,一點微光一閃而逝。
整個過程,快如電光石火。
江浸月抬起頭,深陷的眼窩中,那兩點幽火燃燒得更加冰冷,更加熾烈,死死地釘在骨七身上。
他沾著黑色漿液的手指,無意識地捻了捻,喉嚨里滾動著嘶啞破碎的聲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帶著血沫和一種玉石俱焚般的平靜:“這點……開胃菜……不夠看。
”骨七沉默了。
石窟內死寂得可怕,只有地火熔巖沉悶的咕嘟聲。
兜帽的陰影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那股陰冷的氣息卻如同實質般彌漫開來,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怒意和……更濃烈的探究。
“有意思……真有意思!”半晌,骨七那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再次響起,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狂熱的興奮,“凡俗雜役之身,無靈力波動,竟能徒手捏碎我的‘噬魂’?你這身皮肉底下……藏了什么秘密?”他向前逼近一步,周身陰冷的氣息幾乎要凍結灼熱的空氣:“小子,你叫什么?”“江浸月。
”少年嘶啞地回答,聲音平靜無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