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丘縣的周韓村跟沾橋縣的周家村一脈同支,從祖上就有的親戚,一直到現在也有走動。
之前沾橋縣還好的時候,那邊親戚接濟過周韓村的人。
現在兩者近況不同,后者自然會幫著前者。
但現在的問題,不在于是不是親戚。
就算是親戚,那些人也是沾橋縣的人啊。
而且這也不是接濟,是直接把人接到家里了。
紀楚聽范縣丞的人稟報其中隱情,心里難免觸動。
雖說已經是遠親,但當年隔壁縣的周家村愿意幫周韓村的遠親,不僅是有血緣,更有恩情。
這么看來,怪不得本地人愿意接納他們。
紀楚抬眼看過去,一雙雙期盼的目光盯著他。
一邊是豐衣足食的本地人,一邊是骨瘦如柴的隔壁縣的人。
紀楚稍稍嘆氣,開口道:“先登記名冊,不能亂走動,不能借機生事,不得以黑戶之名,欺負他們。”
先登記吧,大家不要鬧事,不要亂走。
其他人也不能欺負他們沒有戶口。
剩下再商量。
韓村長見此,趕緊請紀縣令去他家吃茶。
農家的茶葉雖一般,卻也是他能拿出最好的了。
這個五十歲的干瘦小老頭對上年輕的縣令,頗有些不自然。
那邊統計名冊,紀楚也就坐下了。
再聽外面報著姓名,紀楚問道:“糧食還夠吃嗎。”
“夠夠,去年都有余糧,也有些余錢,各家省省,是夠的。”韓村長趕緊道,“他們還能出去做短工,而且這不馬上要收夏糧了。”
正說著,就聽門外傳來哭聲,竟是登記的一戶人家死死抱著兒女,不肯撒手,也不肯把孩子名字放上去。
外面亂作一團,這戶人家只好被帶到縣令面前。
紀楚看向一家六口。
年邁的長輩,骨瘦如柴的夫婦兩個,下面還有殘疾的兒子,跟一對兩歲大的龍鳳胎孩子。
“為何不登記?”紀楚讓他們坐下說話,語氣溫和,絲毫不像對沾橋縣差役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