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笑了起來:“原來你是要為桓楚效力啊。且不說桓玄已經失敗,被我們趕出了建康,主力全喪,就算逃到了荊州,也是時日無多,你說你要為桓玄效力,那請問之前他要天下各州郡勤王時,你好像也沒啥作為吧,如果你真的是忠于桓楚,安會如此?”
這話擲地有聲,在整個戲馬臺內部,隨著呼嘯的風聲,灌進了每個軍士的耳中,不少人舉著的弓弩,慢慢地放下,開始左右竊竊私語起來,盡管這些軍士都是劉該的親軍衛隊,但所有的戰士都是人,不是機器,開始聽了劉該為國討賊的忽悠,可現在聽劉裕這樣一提,卻是越發覺得不對勁了。
劉該一看情勢不妙,臉色微變,厲聲道:“那還不是跟你劉裕學的?你大奸似忠,蒙騙陛下,甚至親手奪下了晉國皇后手中的玉璽,獻給陛下,這才騙取了他的信任,然后蒙騙北府軍士,為你所用,最后你們這些奸黨京八賊一個個榮華富貴,可是普通的將士卻是死傷慘重,除了拿點錢外,沒有任何的好處。劉裕,今天我引你前來,就是為國討賊,為這么多因為你一個人野心而死難的將士,討個公道。”
明月突然大聲道:“諸位將士,你們都聽好了,這個劉裕,里通外國,他不僅陰謀反叛桓楚,還因為江北六郡保持中立,不聽他的命令,于是就想里通外國,勾結國賊劉敬宣,引南燕出兵,此等漢奸行為,天地不容,殺了他,是為國討賊,萬古流芳!”
劉裕冷冷地看著明月:“你又是什么人,在這里吹這種大氣?阿壽被桓玄所害,不得已逃亡南燕,可身在番邦,卻不忘故國,想要行刺燕帝,失手后才逃回了淮北,我來這里接我兄弟回家,是為了共商軍機,抵抗南燕大軍,諸位將士,難道你們不知道南燕即將南下了嗎?”
普通的軍士們都還不知道這個消息,一個個都臉色大變,這下也顧不得軍令阻止了,全都嚷了起來:“什么,南燕真的要入侵了嗎?”
“將軍,劉裕說的是真的嗎?你前幾天讓我們的妻兒南下,就是因為這個?”
劉該咬著牙,大聲道:“眾軍勿慮,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們,不錯,劉裕本來想要勾結慕容德,結果價碼沒談攏,他只想南燕出兵,可是鮮卑人卻要盡占江北之地,所以劉裕把百姓和你們的家屬南遷,想要留空城給慕容德,而慕容德仍然不肯,堅持要江北之地,于是劉裕就指使這劉敬宣刺殺慕容德,事情不成后劉敬宣逃亡淮北,兩人就約在這里秘密商定下一步的計劃,想著如何利用我們作肉盾,頂在前面抵擋燕國兵馬。你們想想,劉裕現在身為掌權大將,怎么會在這個時候悄然親身前來戲馬臺,偷偷與一叛將接頭?他們若不是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陰謀,為什么要這樣?這個劉裕,一張嘴能把死人說活,咱們不要給他這種說話的機會,砍他!”
聽到劉該的話,不少軍士們重新拾起了刀槍與弓弩,但是,仍然沒有一個人敢
箭矢風暴刺客襲
劉裕的眉頭微微一挑,正要出手,只聽到一邊的雙兒嬌叱一聲:“休傷我家駙馬!”
她的手中突然多出了一對雪花鑌鐵刀,一如慕容蘭所使的那對兵器,只是尺寸稍小一些,雙刀一錯,蓮步一點,她的身形就擋在了劉裕的面前,只聽到“叮”地一聲,一枚弩矢就被擊落于地,直插在戲馬臺上的木板之上,猶自微晃不已。
劉敬宣贊道:“雙兒姑娘好身手,不愧是阿蘭身邊的人。”
明月冷笑道:“就算是諜者女王精心調教出來的頂級高手,又能如何?劉裕,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我就不信,你能擋得住千萬弓弩的射擊!”
她一揮手,身邊的百余名殺手,紛紛射出了手中的弓弩,這些殺手全身勁裝,很少有持大弓的,多是手持各種步兵弩,但他們身處戲馬臺的四面八方,一時之間,弩矢如蝗,頓時就飛向了臺上所站的三人。
劉該厲聲道:“都還愣著做什么,不殺了劉裕和劉敬宣,我們全家都得死,給我射!”
他說著,一把搶過身邊的一個親兵手中拿著的大弓,引箭上弦,連珠炮似地就對著劉裕和劉敬宣放箭,而原本猶豫不絕的眾多親衛,也都跟著劉該一起,對劉裕放起箭來。
劉裕和劉敬宣抽出了腰刀,又順手取下了背后所背的盾牌,一邊揮舞,一邊以兵刃格擋,二人互相靠著背而立,兩頂圓盾如風車一般,舞得密不透風,饒是幾百枝弩箭與弓矢射擊,卻是沒有一枝箭,能突破二人的盾刀組合,甚至,因為二人驚人的力量,舞盾時帶起的罡風,近似在二人一丈左右的范圍內,帶起一道風沙彌漫的氣墻,半數以上的弓矢,直接就給這股氣墻所阻,八尺到一丈的距離,斷矢幾乎堆得滿地皆是。
雙兒則是叱聲連連,兩柄雙刀舞得如水銀泄地一般,只是,她沒有劉裕和劉敬宣驚人的力量,可以以盾風刀氣距箭于一丈之外,盡管她的身形敏捷,動作瀟灑,但是不少弓箭,卻能近她一尺左右的距離,甚至有兩枝箭,堪堪地從她的袖口掠過,把她的袖口甲片,也震落幾片。
劉裕的眉頭一皺,沉聲道:“雙兒,進內圈,不要勉強。”
雙兒一邊舞刀,一邊大聲道:“駙馬,劉將軍,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們,引來的賊人,我對不起公主,你們快走,不要在這里停留,我斷…………”
她的話音未落,只聽到“噗”地一聲,一枚弩矢擊中了她的箭頭,頓時,她的肩頭軟甲直接開裂,斷成了兩截落下,而一枚無羽弩矢,大半沒入了她的香肩之內,鮮血頓時涌出,染紅了她的整個玉肩。
劉敬宣脫口而出:“不好,快進來!”
可是,他的話音幾乎是與明月的叫聲同時響起:“先射這女的,解決了他再射兩個男的。”
頓時,上百枚箭枝同時射向了因為中箭而動作為之一滯,略有緩慢的雙兒,她的左肩因為中箭,左手的短刀登時落地,只剩下右手的長刀還在揮舞,只是護身刀圈一下子少了一半,只一眨眼的功夫,她的左膝又中了一箭,這一下,她的嘴里吐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持不住身形,倒地之后,突然不知從何來了一股大力,帶著她猛地一滾,身形剛剛向后一點,剛才落地之處,就有起碼十箭插在原處,若是慢得半分,只怕早就給射斃當場了。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是劉裕左手的扎心老鐵飛出,鎖鏈纏住了雙兒的腰,把她生生拖到了身前,進入盾圈之中,只是這一下,劉裕的左手頓時失去了圈擋,就算是劉敬宣向后一步,以右手刀連劈十余下,補上了劉裕左手的空隙,可是原來一丈有余的盾圈,卻因這一下,縮到了不到三尺的距離,頓時,五尺到一丈的區間,落下了密集的斷矢。
雙兒吃力地一邊揮著刀,一邊掙扎著起身,她的身上中了兩箭,把整個左邊身子染得一片血紅,劉裕來不及看她,一邊揮刀,一邊沉聲道:“你怎么樣,還能走嗎?”
雙兒的嘴唇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發白,她的秀發已經散亂,小辮子早已經變成了亂發,咬牙道:“駙馬,你,你快走,不要,不要浪費,浪費時間,去,去救,救…………”
她說著,突然兩眼一黑,朱唇一張,一口鮮血噴出,而整個身軀,就向著劉裕的身側倒去。
劉敬宣驚道:“雙兒姑娘!”他本能地想要伸手去扶。
劉裕突然一聲斷喝:“戲演完了嗎?!”他的左手扎心老鐵,突然如閃電般地刺出,剛才還是在外擋箭的虎虎刀風,頓時就轉向了雙兒,一道白光閃過,血光乍現,雙兒的整個左手,齊肘而斷,而她的身形卻突然變得敏捷異常,閃電般地倒退八步,右手的長刀擲出,直取劉敬宣,劉敬宣本能地盾牌一擊,“叮”地一聲,這把長刀給在空中震碎,斷成三截,就落在了劉敬宣和劉裕之間,隨著這一下電光火石般的交手,剛才還如疾風暴雨般的箭矢風暴,頓時就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