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混面露慚色,說道:“末將一時沖動,還請建武將軍見諒?!?/p>
劉裕笑著說道:“好了,謝公子,你現(xiàn)在去我們的右營,劉毅劉司馬現(xiàn)在在那里指揮,你聽從他的命令就可以了。”
謝混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沈云子的聲音在另一邊響起:“寄奴哥,我們什么時候上?”
劉裕站起身,笑著拍了拍沈云子的肩膀,在他的身后,站著沈田子和沈林子,沈田子的背上插著兩把大刀,手里拿著一把大戟,人熊一樣的身軀,在一眾的將佐之中也是格外的顯眼,他的聲音粗吼低渾:“寄奴哥,我們想在中軍直接跟徐道覆打。雖然我們是民兵,但真打起來,不會比北府兄弟差多少的。”
劉裕微微一笑:“我不懷疑你們的勇猛,但這一陣,需要的更多是紀律,敵軍兩翼前出,中軍強大,是想用中軍的兵力,在戰(zhàn)事激烈時,直沖我中央,所以,我們就將計就計,中央留出破綻,兵力集中在兩側(cè)。而你們吳兵的任務(wù),就是加強右營的力量。何無忌何中尉現(xiàn)在在右營指揮,你聽他的命令即可?!?/p>
這下身后眾將都臉色微變,劉道規(guī)急道:“大哥,要是吳兵也去了右營,那我們中央只剩下三千北府老兵了啊,能不能頂?shù)米∫蝗f五千敵軍的沖擊?”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所以,我要在中軍,親自頂住敵軍。阿壽,你的兩千精騎,現(xiàn)在可以出陣了?!?/p>
劉敬宣的眉頭一皺:“中間的壓力是不是太大了點?我的兩千鐵騎,最好還是留在這里幫你忙,要是現(xiàn)在出去…………”
劉裕笑著擺了擺手:“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信不過老老虎部隊的戰(zhàn)斗力呢?我這三千老虎,可擋十萬虎賁,苻堅的百萬大軍不是對手,慕容垂的十萬鐵騎也不是對手,當前的這些妖賊,更不在話下!”
劉敬宣咬了咬牙:“你有這個把握就行了,我會最快速度幫忙希樂先解決了茍林,然后轉(zhuǎn)攻徐道覆的中央右翼,減輕你的壓力。或者,干脆直沖徐道覆,打掉他的帥旗。”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不,徐道覆是名將,這一戰(zhàn)他不是來拼命的,誰都看出他們的勝算不大,名將一定會未慮勝先慮敗,他對自己的中央防護會很嚴,而且一定有大量的伏兵,就象上次伏擊鮑嗣之一樣,你要是直沖他,會中伏上當?shù)?,只要擊破茍林就行,茍林一潰,就轉(zhuǎn)攻敵軍中央集團,我們的左翼有兵力優(yōu)勢,希樂得了謝混的八千謝家私兵之助,一定可以很快擊退張猛,到時候我中央頂住,你們兩翼合擊,那敵軍中軍必敗,上萬潰兵敗逃,我們只需要趁勢掩殺就行,任他徐道覆有多少埋伏,都不在話下!”
劉敬宣哈哈一笑,轉(zhuǎn)身就走:“那我們在妖賊的中軍旗下再見了!”
劉裕站起了身,目光從身后一眾北府兵悍將的臉上掃過,微微一笑:“兄弟們,開始吧!”
左營弱兵誘張猛
左營,張猛騎著高頭大馬,挎著大刀,緩行于后,在他的身前,密集的軍陣,沿著海灘,鳴鼓而進,一陣陣的海浪,砸在他的大軍行進之前,左側(cè)不到二十步的地方,隨著強勁的海風(fēng),甚至有不少海水拍岸后的浪花碎片,濺在最外側(cè)的軍士們的身上,烈日的曝曬之下,很多人的臉上開始起皮,而皮膚也變得黝黑,汗水剛剛從身體的毛孔之中滲出,就給蒸發(fā),留下一道道白色的鹽跡,掛在衣領(lǐng)和袖口之上,他們的眼睛,輕輕地瞇著,緊緊地握著手中的武器,而眾人的心跳之聲,即使是在鼓點聲中,也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畢竟,這回是正面進攻天下聞名的北府軍所正面防守的營寨,任換了誰,都會有些心虛。
可是對面的北府軍營里,卻是一片寂靜,剛才出營的千余名甲士,剛才早就撤了回去,營前五步左右,是一道足有三米寬的深壕,而壕溝之后,則擺放著拒馬,鹿角,在這些障礙物之間,還綁著繩索,無論是誰,想要直接進攻對方的大營,都要繞過這些障礙物。
只有右營那三里多營的正面,緊閉著的三座營門,才是沒有障礙,可以直接出擊,只是那可以橫在壕溝之上的,類似城池吊橋的那道浮梁,這會兒給鐵索吊鏈收起,而那浮梁的背面,卻是畫了一根食指,挑釁似地向著自己的這個方向勾了勾,而下面則是用紅色的染料寫著四個觸目驚心的大字:“你過來??!”
張猛緊緊地咬著嘴唇,身邊的一個副將憤憤不平地說道:“這些狗日的北府軍,太狂妄了,將軍,我們現(xiàn)在就全線沖擊吧,只要填平了壕溝,就可以殺入寨中!”
張猛沒好氣地說道:“蠢材,看不出敵軍的誘敵之計嗎?他們越是這樣激我們,就越是要我們主動進攻,看看那壕溝吧,又深又寬,想爬過去都不容易,更不用說后面的障礙物了。不過。他們越是這樣防守,就越是說明他們是誘我們攻擊那些寨門,因為寨門太窄,他們可以集中兵力防這點寬度,但整個寨墻太寬,我們的優(yōu)勢,是人多勢眾,所以,就得想辦法拉寬攻擊的正面!”
副將眼睛一亮:“將軍說得是,那我們要怎么辦呢?”
張猛冷笑道:“傳令,弓箭手上前,對著寨柵一線放箭,弓箭壓制,而輜重兵上前,把準備攻柵時用的繩勾,拉索,去勾上那些拒馬,鹿角,哼,不是想要阻止我們攻擊嗎?那我就反其道而行之,就是拉寬正面,全面攻擊敵軍的柵墻,只要攻破了寨墻,就給我進去放手大殺!”
隨著張猛的命令下達,天師軍的大隊人馬,在離寨百步的地方,嘎然而止,兩千名弓箭手,從陣后奔出,每三人中,有一人背著一面大盾,倒著跑在最前面,一直奔到離寨三十步,距離深溝不過十步左右的地方,才停了下來。
就在這些人奔出的時候,寨中響起了一陣緊密的鑼鼓之聲,柵后和每隔十步左右就豎立的箭樓,哨塔之上,突然多出了成百上千的弓箭手,對著進入射程之中的天師道弓箭手們,就是一波波的箭雨襲擊。
北府軍的軍官們,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而營中也響徹著將士們的歡呼聲“風(fēng)”“風(fēng)”“風(fēng)”的助威聲,伴隨著一陣陣整齊的弓箭手的弓弦擊發(fā)的聲音,化成飛上天空的一陣陣箭雨,揮灑在天師道的弓箭手陣中,沒有進入那些大盾的保護之中,還在后面奔跑的很多軍士,慘叫著中箭倒下,而剩下的弓箭手們,則連忙散開陣形,或是鉆進那些盾牌的防護之中,或是趁著對方弓箭齊射的間隙,探身出來,對著營柵之中,也是一陣陣的弓箭回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