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狂公子返身追
鮑嗣之從林中飛奔而出,手中的長矛一陣瘋狂的穿刺,把在地上的那二十幾個天師道的傷兵,全部刺死,剩下的最后一人,吃力地想要舉劍反擊,鮑嗣之一聲狂吼,大槍變刺為掄,槍桿卷起地上的一陣塵土,重重地砸在了這個天師道弟子的腦袋上,把他的這顆首級,如同砸爛的西瓜一樣,打得粉碎,紅色的血漿和白色的腦花子,濺得鮑嗣之滿身都是。
一個本來在地上臥倒不動的天師道劍士,突然暴起,他的xiong口插著一枝長桿狼牙箭,穿心而入,誰都知道不可能活得成了,在地上裝死,就是為了這一個,他的手里舉著血淋淋的長劍,直刺鮑嗣之,雙眼圓睜,怒吼道:“一起死吧!”
鮑嗣之臉色大變,大槍剛剛掄出,一時插不回,而腳下被一具尸體絆著,匆忙間想要轉身,卻是怎么也動不了,眼看這支長劍,離他的腰間不到半尺了,他甚至隔著甲胄,就能感受到那陰冷的殺意!
“嗚”地一聲,一枝長桿狼牙箭,隨著凄厲的破空之聲,如流星般趕到,一箭正中那劍士的手腕,他的整根腕骨,都被擊得粉碎,長劍再也把持不住,“當”地一聲,就落到了地上。
那人一臉地不甘,在倒地的一瞬間,右手從靴筒中一拔,一支寒光閃閃的匕首就抄在了手中,就要向鮑嗣之擲去!
又是一箭飛來,這一次,直接釘穿了他的咽喉,喉骨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這下,他的匕首也落了地,右手虛空想要向咽喉探去,剛剛伸出,就吐出了舌頭,一命嗚呼。
鮑嗣之終于從死神面前走過了兩遭,他回過了神,舉起手中的長槍,在這個想要偷襲自己的天師道劍士身上,一陣瘋狂的扎刺,隨著每下的刺擊,長槍拔出之時,一飚血箭都會濺得他滿臉滿身都是,他一邊扎,一邊吼道:“死吧,妖賊,小爺送你長生!”
檀憑之緩步從林中走出,他手中的大弓弓弦還在微微地震動著,剛才的那兩箭,就是他所發,他一邊從背后的箭囊中抽出,也不過幾千人馬,從城中殺出,直接打崩了數萬敵軍,我相信如果劉裕人在這里,一定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檀憑之,你要來幫忙就幫,不幫忙也別攔著我們建功立業!”
他說著,回頭對著林中吼道:“海鹽男兒,跟我殺賊,有落在最后面的,軍法從事!”
在他說話間,幾個親兵從林中牽出了那匹白馬,鮑嗣之一躍而上,把那桿長槍往地上一插,早有一個親衛又遞過了一桿長槍,他哈哈一笑,躍馬而出,向著張猛等人逃跑的方向就追去,而在他的身后,千余海鹽民兵,蜂涌而出,也不成陣形,就跟在后面呼嘯而跑,轉眼之間,就不見了蹤影。
檀憑之的臉色陰沉,手緊緊地握著大弓,一言不發,一邊的檀道濟走上前來,低聲道:“叔,現在怎么辦,只怕這次,他會吃大虧。”
檀憑之咬了咬牙:“沒辦法,這回他是先鋒,我是幫忙的,還得管他的死活,不能誤了寄奴哥團結吳地士人的計劃,罷了,隨我來,不管怎么說,也要有個照應才是。”
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具血肉模糊的天師道偷襲劍士身上,嘆了口氣:“這些妖賊,都是精銳,悍不畏死,兩百個人就足以解決鮑嗣之的這些廢物了,實在不行,起碼要把姓鮑的搶回來。走吧!”
無腦公子逢林入
密林之中,徐道覆神色平靜,看著滿頭大汗,一臉愧色的張猛,微微一笑:“張師弟,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張猛咬了咬牙:“末將一時大意,中了晉軍的埋伏,未能追擊逃敵得手,還請三教主治罪。”
徐道覆擺了擺手:“你試出了敵軍的虛實,有功無過,下去吧。”
張猛訝道:“可是,可是敵軍的追兵就在后面,他們是趁勝追殺,我們這里的埋伏已經撤了,還請允許末將率部在這里抵抗,不管怎么說,起碼要保證三教主你的安全。”
徐道覆的嘴角勾了勾:“讓你追擊的時候,這些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你恐怕還沒有看到,在那小林之后,五里左右的地方,還有大量的火把,如同一條長龍,在后接應,那恐怕才是晉軍真正的主力,你先退下吧,我這里有足夠的人馬來付敵軍的追擊。”
張猛點了點頭,一揮手,身邊的數百名弟子,跟著他從大道之上飛快地奔下,而拖在林外的弟子,則是避開了大路,直接從草叢之中穿行,整個林間大道之中,只剩下了徐道覆和三十余名親衛,當道而立,徐道覆勾了勾嘴角,坐在了一部胡床之上,駐著那柄金剛大杵,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看著林外的方向。
小林之外,一陣馬蹄聲響,卻是那鮑嗣之,帶著二十余名親兵護衛,先行而至,他的手中那柄新換的長槍,也是槍頭一片血紅,可見這一路追殺過來,斬獲也不在少數,這從他連人帶馬身上那淋漓的血跡,也可以得到印證。
而在他身后兩百多步的地方,大批的海鹽民兵,已經跑得不成隊形,從前鋒到拖在后面的后衛,相隔足有兩百步之多,至于側翼的掩護,斥候這些,更是無從談起,甚至有些人一路奔,一路在撿地上戰死的敵軍士兵身上的兵器與甲胄,甚至有些人已經為了搶一具皮甲,開始叫罵動手起來。
鮑嗣之卻是懶得管身后的這些情況,他正殺得興起呢,眼見前方的張猛等人,鉆進了林中,不見蹤影,他也要直沖而入,身邊的一個護衛,也就是給他提上新長槍的那人,連忙說道:“公子且慢,兵法有云,逢林莫入啊,這正是我們
中伏身死累三軍
徐道覆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一絲微笑,他就這樣坐在胡床之上,杵著金剛杵,一動不動,直到鮑嗣之沖到他面前十五步左右的距離,那呼嘯的風聲,如同鋒利的刀,劃過他的臉,把他的虬髯,長發連同白色的盔纓一起吹起時,他的眼中忽然閃過了一絲同情的光芒,看著鮑嗣之的眼睛,就象看著一個死人。
鮑嗣之微微一愣,突然,他的面前,地底之上,翻起了一整張木板,直奔著馬頭就來,而木板之上,遍是鋼釘,就在他前方不到三步的位置立起,頓時,徐道覆的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只有那可怕的鋼釘,在他的面前,不停地晃著。
鮑嗣之這一下,全身的汗毛都跟那釘板一樣豎了起來,他原來一直想著會有陷馬坑絆馬索之類的東西,隨時準備著勒馬跳躍,可沒想到,來的卻是這玩意,饒是他身經百戰,仍然是一下子慌了神,眼見避無可避,又是變生肘腋,變向,跳躍皆不可能,他雙腳一點馬鞍,整個身子沖天而起,就在他的腳底堪堪地越過那呼嘯而來的釘板的一瞬間,就聽到身后的馬兒傳來一陣悲嘶之聲,伴隨而來的,則是重重的利刃扎入皮肉,以及馬兒撞上釘板的那一系列的聲音,不用看,只從身后的這些響聲,就會知道,那匹可憐的戰馬,全速撞上這樣的一整塊釘板,會有多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