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淡然道:“剛才的那些個滾出來的鐵球,如果現在就對著我們攻城的密集隊形再來一次,如之奈何?”
劉鐘的臉色微微一變,轉而搖頭道:“可是您剛才也說過,只怕燕軍全軍也只有那段鬼墻才有這些鐵球,別的地方應該沒有,不然早用上了?!?/p>
劉裕點了點頭:“鐵球也許不會有,但是黑色妖水呢?或者是別的可以造成大規模的,對密集陣形大量殺傷的武器呢?你就這么肯定,燕軍已經沒有了反擊之力?”
劉鐘咬了咬牙,一指城頭,說道:“寄奴哥請看,城墻那里,賀蘭部的援軍已經急得不走城下,而是直接從城頭過去了,剛才還在想盡辦法隱藏的這些敵軍主力,現在已經用密集陣形過去支援,如果我們這時候用大量的投石和箭雨攻擊,他們在這路上就會死傷慘重,這個道理只怕他們也知道,但還是這樣做,說明真的是要搶時間過去支援,絕不是誘我們攻擊,而是真的給我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了?!?/p>
說到這里,他一指那長龍也似的援軍的最后,那面高高飄揚著的公孫大旗,說道:“連公孫五樓這個滑頭都去支援了,雖然又是拖在最后,但也說明城樓那里敵軍兵力不足,一旦給我軍占領這段,那城門后面也無法防守了,城門突破,他們所有的布置,埋伏就全部作廢,這南城,也算是正式攻破了!”
王仲德摸著自己的胡子,說道:“我同意小鐘的看法,寄奴哥恐怕是多慮了,當然,分兵去攻打鬼墻,是增加突破點的做法,我認為很好,但是,主要的突破方向,仍然是在城門這里,而且敵軍顯然已經無法防守了?!?/p>
劉裕搖了搖頭:“那你們說,之前可是賀蘭盧在城門這里防守,打退了我們多次進攻,最后還降下這些硫黃于半城,施放毒氣,為什么我軍突然登城,就如此順利?難道你們覺得賀蘭盧和他的兵馬,就給之前的弓箭和飛石消滅了不成?”
劉鐘的眉頭微微一皺:“消滅不至于,可能是為了防止給遠程攻擊,就先撤下城了吧。”
劉裕笑道:“以這樣的大將的能力,就算一時下城,現在我軍攻上城樓,也一定會全力反擊的,你看,按你的說法,連鬼墻那邊的賀蘭部守軍都在拼命過來支援,而他這個大將卻是不見蹤影,這難道不奇怪嗎?”
王仲德的眉頭也開始皺了起來:“也許,他是放毒煙怕給毒到自己,所以才臨時找地方躲起來,我軍的速度太快,他還來不及回來吧?!?/p>
劉裕嘆了口氣:“敵軍有這么多上城的木廂,就算動作再慢,這會兒應該也能運幾百人上來了,哪可能這么容易就把城頭拱手相讓?事出異常,必然有妖。所以,不是我多慮,而是碰到黑袍這樣的對手,我實在無法高興得起來。”
王妙音的秀眉緊蹙:“那現在怎么辦,難道敵軍還有埋伏,還有機關和殺招嗎?若是這樣,我們是不是要撤回進攻的部隊?”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搖了搖頭:“不行,現在萬萬不能撤,仗打到現在,就是不能害怕,有進無退,只怕是付出很大的傷亡代價,也要把敵軍所有的殺招都暴露出來,攻擊城墻的部隊不能停,仍然沖擊,用投石車給我狠狠地打擊現在在城墻上奔跑的那支鬼墻上的賀蘭部兵馬,所有的石頭,全部給我砸出去!”
劉鐘的手中小旗,揮舞如飛,把劉裕的命令迅速地下達,而王仲德則點頭道:“大帥的意思,是要盡可能多地消耗這些暴露出來的敵軍生力軍,就算城門這里的攻擊不順,也不要讓這些人轉回來去增援鬼墻,是吧?!?/p>
劉裕的眼中光芒閃閃,看著城門方向,說道:“鬼墻那里,我相信敵軍的布置已經全部用光了,那些鐵球和黑色妖水,是他們最后的力量,連同城頭的兵力,也是為之一空,現在反而是我們真正可以拿下鬼墻,突破南城的最好機會,使功不如使過,王鎮惡和段宏,我相信他們會知恥而后勇,帶著加強的兵力,沖上鬼墻的城頭,而城門那里…………”
劉裕的眼中閃過一道淚光,站起身:“恐怕又會有很多忠勇將士,為國捐軀了?!?/p>
人盡其用堵漏洞
廣固,內城,城頭。
黑袍的面色陰沉,隔著那青銅面當,仍然可以看到他那已經變成黑色的眉毛在微微地挑動著,一邊的慕容蘭抱著雙臂,看著南城的城墻上,時不時被箭雨和飛石的攻擊,而成片地給打落城墻,摔進內墻的那支行進間的賀蘭部隊列,冷笑道:“公孫五樓倒是表現得很積極啊,這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又想表現得最積極去救援嗎?”
黑袍喃喃地自語道:“蠢材,壞我大事的,一定是這個蠢材!”
慕容蘭的秀眉一蹙:“你明知他是這樣的人,還把他派去鬼墻那里,結果這家伙看到城門那里有失,一下子又想繼續表現,這不是他的問題,是你的問題?!?/p>
黑袍冷冷地說道:“鬼墻那里,無情鐵球的秘密,我不想告訴賀蘭盧或者是賀蘭剛,不然他們一早就會用上,達不到這種引晉軍大量密集攻擊,再大量殺傷的效果,再說了,黑色妖水,我也不想直接交給賀蘭部的人?!?/p>
慕容蘭嘆了口氣:“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懷疑這個猜忌那個的,為什么你會眾叛親離?就是因為你從來不信任別人。”
黑袍搖了搖頭:“阿蘭,我這輩子信任過很多人,結果我的侄子,我的妻子,我的兒子,我的兄弟都一個個地背叛我,我向他們投入過真心,回報卻是一次次地被傷害,不過,你知道最傷害我的人是誰嗎?”
慕容蘭扭頭看向了遠方,喃喃道:“最傷害你的,恐怕還是我這個被你訓練四十年,名為兄妹,情同父女,最后卻沒有執行你的命令,甚至跟你的頭號死敵成為夫妻的妹妹吧。”
黑袍幽幽地嘆了口氣:“我確實因為這些事情,恨起來的時候想著如何要讓你不得好死,但現在回想起來,恐怕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事,就象我們慕容氏中的那種手足相殘的詛咒一樣,也許,只有指望萬年太平計劃實現,我有了那可以扭轉乾坤的無上力量,才能改變這一切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