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超反應了過來,睜大了眼睛:“怎么回事?晉軍,晉軍怎么會突然攻來?難道他們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嗎?”
那個軍士哭喪著臉:“一刻鐘之前,西門方向來了一隊人馬,穿著我軍突騎部隊的衣甲,打著公孫將軍的旗號,到了西門,說是奉了國師的軍令,來城中護駕。西門守城的紇干將軍覺得不對勁,要他們拿出令牌,他們卻是拿不出,只說奉令行事,還說要是誤了軍機,拿紇干將軍是問。”
“本來紇干將軍準備開城門,但副將破野頭軍將卻突然發現,他們穿的裝備,打的旗號是已經戰死的公孫歸將軍部下的,必然是晉軍想詐開城門,于是當面揭穿了這些人,這些果然是晉軍,一看詐城不成,馬上就脫掉外面的皮甲,露出里面的晉軍衣甲,說他們是從海路上繞道過來的晉軍援軍,前來破城。”
慕容超恨恨地一跺腳:“這些狡詐的晉人,著實可惡!居然還能從海上過來,朕還是大意了,可是,可是西門有三百精兵防守啊,又有城防,怎么會這么快就陷落了?難道晉軍帶了攻城器材?”
軍士搖頭道:“不,他們沒有攻具,但這些晉人彪悍得很,居然就在城下搭起人梯攻城,這些晉軍弓箭犀利,壓制了我城頭的守軍,然后,然后就這樣爬上來了,還有些是用爪勾勾住城墻垛口,繼而登城,他們的動作非常熟練,就算身著重甲,也是飛檐走墻,一下子就這么沖上來了,我們,我們守城的將士都看呆啦,就見有個五大三粗的蠻漢翻上了城,破野頭軍將親自上前與之搏戰,卻給他三下子就砍翻了,而其他的十幾個兄弟上前,也都死于他的大斧之下,此人極為勇悍,大吼著說他乃是北府軍大將向彌。”
慕容超喃喃道:“向彌,向彌?就是那個綽號鐵牛的北府軍大將嗎,難怪這么厲害,此人的勇名,當年先帝和蘭公主就多次提及,說是在北府軍中論個人的勇武,此人屈指可數啊。可惡的劉裕,居然,居然用這樣的猛將走海路來突襲!”
一邊的侍衛們急道:“陛下,臨朐城的城防年久失修,城池也不夠高,給突襲之下,斷難堅持,現在的西門將士是在用性命拖住敵軍,為陛下爭取移駕的時間,請您千萬不要辜負了將士們的忠勇啊!”
慕容超咬了咬牙:“不,朕不能扔下將士們自己跑了,前方的將士們在奮戰,朕這里遇到突襲,也要親自迎戰,全都隨朕前往迎敵!”
那名軍士跪在地上,臉上涕淚橫流:“陛下,西城已經失陷,敵軍也已經入城,臨朐城已無守住的可能,您就算御駕親征,也只是徒勞而已,城外還有我們的十幾萬將士,您應該做的,是去和國師,和段將軍,公孫將軍他們會合,然后帶上大軍回來反攻臨朐,奪回城池,而不是作無意義的犧牲,卑職世受慕容氏厚恩,在此時刻無以為報,只能返身迎戰,為陛下多爭取一點撤離的時間,還請陛下保重,卑職達哈爾,與陛下拜別!”
他說著,重重地磕了兩個頭,然后起身,頭也不回地轉身就向著西城的方向跑去,隨著他的離開,城中已經殺聲四起,而“休要走了慕容超”的漢話,更是清晰可聞地傳到了慕容超的耳中。
慕容超咬了咬牙:“既然如此,你們迅速隨朕撤離,去與國師會合,反攻臨朐城。”
一名護衛沉聲道:“陛下,國師這會兒已經攻進了晉軍的中央帥臺,恐怕沒辦法與他會合吧。”
慕容超恍然道:“哎呀,朕倒是忘了這穿上,也罷,速速去前軍,與段將軍會合,還有公孫將軍,那里可是有數萬人馬,足夠奪回臨朐城,哼,到時候我看這個鐵牛,還有沒有這么囂張。”
他說著,一跺腳,就奔下了城頭,片刻間,一隊騎兵,打著傘蓋,出城而去,直奔向城外五里處,那燕軍的軍陣。
“燕”字大旗,從城頭給拋下,而一面“晉”字的軍旗,冉冉升起,城頭上響起了陣陣的歡呼之聲,向彌的背上插著兩把還在滴血的大斧,斧口都砍得卷了刃,看著遠去的慕容超一行,哈哈大笑:“慕容小兒,跑得再快些啊,跑慢了,要給我們追上了呀。”
城頭響起了一陣哄笑,檀韶看著向彌:“鐵牛哥勇武不減當年啊,這戰又是
榮祖亦曾為寄奴
向彌用力地點了點頭,他現在是這里的主將,在眾人熱切的目光下,他取下了背上的大斧,直指上天,沉聲道:“傳令,全軍迅速肅清城中殘敵,修整好城防以應對敵軍反撲,騎兵上馬隨時準備出擊,等大帥全面出擊的信號一到,我等就開城夾擊敵軍!諸位,此戰尚未全勝,兄弟仍需努力!京八威武!”
諸將全都抽出寶劍,直指向天:“京八威武!”
晉軍,帥臺。
劉裕冷冷地看著臨朐城的方向,整個晉軍中央,甚至整個晉軍的大陣內部,都在歡呼:“臨朐城破矣,臨朐城破矣!”
王鎮惡這會兒回到了帥臺之上,舉著令旗,百余名強悍的軍士,手持弓箭,在胡藩的帶領下,分列兩側,他們的臉上都寫著興奮之色,而箭尖直指著從右翼那里突破而來的虎斑甲騎們,這會兒的功夫,他們離這里已經不到百步了,可能是因為聽不懂漢話的原因,他們的突擊勢頭和速度,沒有半點的下降。
王鎮惡微微一笑:“大帥,臨朐城已破,敵軍很快要士氣崩潰,全線撤退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出動帥臺守衛,把這些虎斑甲騎給打回去了?”
劉裕搖了搖頭:“不,再等等,我要的是黑袍親自來這里,這一戰,是難得的他現身的時機,我不想放過他。”
王鎮惡的眉頭輕輕一皺:“可是這樣是不是太危險了點,放任鐵騎沖到近前,萬一直沖上臺,只怕…………”
劉裕笑著看向了胡藩:“胡子,你能保護好我和王參軍嗎?”
胡藩不慌不忙地說道:“大帥放心,這里早已經是天羅地網,黑袍親來,也讓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