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晉北府一丘八 第714節(jié)（第2頁）

黑袍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宋軍的弓弩射程，還不到五十步呢。剛才恐怕陛下沒有注意，我軍一個勇士，可是沖到了敵陣之前五十步的地方，放手讓敵軍射擊呢，結(jié)果三弩射他，兩弩中途落地，剩下一弩矢，也只是擊中他的皮袍而已，只這一下，賀蘭將軍就試出了敵陣的虛實啦，這會兒正在調(diào)整布置，準(zhǔn)備發(fā)動全線進(jìn)攻呢。剛才我派了紇干部的八千騎兵過去支援，也是為了給賀蘭將軍更多的兵馬，務(wù)求一次成功。”

慕容超的眉頭舒展了開來，笑道：“原來劉裕的陣型看起來無懈可擊，但還是有破綻的啊。還是國師厲害，一下子就試出了他們陣型的虛實。可為什么不把甲騎俱裝也調(diào)到左翼，一舉破賊呢？”

黑袍搖了搖頭：“劉裕詭詐，我們現(xiàn)在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情況，所以不能在此時就出盡全部的力量，如果晉軍的布置不變，以現(xiàn)有賀蘭將軍的兵馬，足以擊破敵左翼，甲騎俱裝現(xiàn)在已經(jīng)整裝完畢，一萬五千甲騎正布置在正面，隱藏于我軍

全線突擊終上勾

晉軍車陣后的各個小隊中，隊正們的吼叫聲在所有人的耳邊回蕩著：“穩(wěn)住，穩(wěn)住，聽我號令！”

“敵騎距我一百步！”觀察兵的叫聲幾乎要撕裂空氣，而車陣外的馬蹄聲，胡哨之聲也是越來越響，越來越近，震得人耳膜鼓蕩，心xiong之中血?dú)夥v。

而隨著敵軍鐵蹄之聲越來越近，晉軍將士們紛紛伏下身子，躲在車下，車上的弩手們把整個身體隱藏在擋板之后，一陣胡哨之聲響過，破空之聲不絕于耳，那是燕軍的弓騎們開始放箭，矢如飛蝗，的擊弩之聲響過，五十步外，傳來十余聲人喊馬嘶的慘叫，以及隨之而來的人馬落地的聲音，可是對于千余沖鋒的騎兵來說，這點(diǎn)卻是微乎其微，馬蹄之聲越來越大，直到三十步左右的距離，而這一次，胡騎們卻是齊聲在用漢話吶喊：“晉軍今天就去死，晉軍今天就去死！”

隨著這兩聲吼叫聲，一陣凄厲的箭嘯之聲響徹四方，由于已近至三十步的距離，這一回燕騎射出的弓箭，不僅直接釘在了擋板之上，甚至有不少越過了擋板，劃出一道弧線，落到了對面的車陣之后，百余名晉軍的盔甲之上，也中了箭，十余名被射中要害之處的軍士慘叫著撲地，而其他人則咬著牙，保持隱藏不動。

這回多了不少嗓子在吼叫：“還擊，射死他們！”

二百多名晉軍弩手跳了起來，這回他們拿著弩箭，對著三十步外張牙舞爪，揮弓炫耀的燕騎們，就是一陣射擊，雖然是弱弩，但在三十多步的距離上，仍然可以造成有效殺傷，這回，六十多名燕騎翻身落馬，而其他人則繼續(xù)向著晉軍的車陣中射出了一輪箭，然后打著胡哨，轉(zhuǎn)身回撤。

不少晉軍弩手又探出了身子，對著正在撤離的燕軍一陣射擊，四輪的交鋒下來，陣前散布著幾十具燕騎的尸體，而晉軍的車陣之上的檔板，也插滿了箭枝，如同訓(xùn)練時的箭垛一樣。

賀蘭盧微微一笑，對著身邊的一個副將說道：“果然，晉軍也就是這點(diǎn)實力了，這車陣上的弩手不超過二百，所用的多是殘弓弱弩，要么是他們連開滿弩都不會，要么是這些弩本就是淘汰的次品，只能硬著頭皮用上了。”

那副將附和道：“賀蘭將軍所言極是，剛才我軍的沖鋒極象是要直接沖進(jìn)車陣，按說這時候所有的敵軍弓弩都要發(fā)shele，可是也就是一兩百張弩還在射擊，有些弩我看射程連三十步都不到，可見他們已經(jīng)沒有實力了！”

賀蘭盧的眼中殺氣一現(xiàn)：“這是我們的機(jī)會，晉軍兵力不足，右翼和前鋒我軍的奮戰(zhàn)拖住了他們的主力，現(xiàn)在不能讓他們中央的預(yù)備兵馬過來支援，傳令前方的宇文猛和仆骨武，給我全線沖擊，近敵車陣十步后，套索拉開大車或者是直接越車沖陣，只要我們的氣勢夠足，沖擊夠猛，晉軍必會崩潰！”

檀韶冷冷地看著對面的前軍千余騎撤回，身邊一個十三四歲，蹲踞于地的少年，正是檀憑之的小兒子檀和之，這回也跟著堂兄出來歷練，被置于檀韶左右，初上戰(zhàn)場的他，仍然不免緊張，尤其是在剛才敵騎沖擊的時候，嘴都張得大大的，直到現(xiàn)在，才長舒了一口氣：“好險，我還以為他們要直接沖擊車陣呢。韶哥，為什么剛才不萬箭齊發(fā)呢。”

檀韶微微一笑：“他們的前軍騎兵還是來試探的，這回沖近三十步，按理說我們的弓弩應(yīng)該全部發(fā)shele，但我還是忍住，因為只消滅這千余騎沒啥意義，敵軍主力不損，現(xiàn)在他們應(yīng)該以為我們是真沒實力，只有老弱，下一輪，會是全線的沖擊了！”

他的話音未落，對面突然有上千支號角同時響起，狂野的吼叫聲頓時震天動地，原本停在一里半，五百步之外的一萬多燕軍騎兵，突然同時縱馬狂奔，而剛才回撤到三百步外的前鋒弓騎們，也在他們之前返身，掉轉(zhuǎn)馬頭，向著晉軍的車陣發(fā)起了致命的沖擊，鼓角與鐵蹄之聲震天動地，甚至讓前方車陣中的斥候們的叫聲也聽不到了：“敵距，二百步！”

檀韶抬頭看了一眼帥旗，仍然是下垂不動，他的嘴角勾了勾：“傳令，敵距三十步時，給我萬箭齊發(fā)，所有的箭，最快速打出去，若是敵近車時還有弩矢未發(fā)的，斬！”

三十步距萬弩發(fā)

宇文猛揮舞著手中的長槊，立于車陣外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宇文”字樣的大旗之下，他一邊摸著自己的大胡子，一邊得意地笑道：“勇士們，給我沖，這些晉軍都是牛羊一般的弱者，連弩都拉不開，三十步都射不到，你們的女人都比他們有力氣，沖上去，拉開大車，斬斷連索，打開缺口，然后就縱騎入陣，用你們的鐵蹄，盡情地踐踏敵軍吧。賀蘭將軍有令，沖進(jìn)敵陣的，皆有重賞，此戰(zhàn)的擄獲，無論是裝備還是俘虜，都是你們的！”

宇文部的騎士們發(fā)出陣陣的歡呼之聲，從宇文猛的身邊飛速沖過，甚至有不少超過了的箭，每隔十余步就插在地上，箭尾涂成紅色，與其他箭枝尾翎的顏色截然不同，仆骨武終于發(fā)現(xiàn)了這點(diǎn)，大叫道：“不好，這是他們的攻擊線！”

可是這話已經(jīng)來不及了，千余名套索騎兵，已經(jīng)沖過了這條線，而他們身后十余步的后續(xù)騎兵，哪還顧得上拉弓開箭，所有人把大弓胡亂地往背上一背，或者是往武器架上一掛，抽出馬刀，或是揮舞著長矛，只等前面的車陣一散，就沖進(jìn)去放手大殺。

另一邊的宇文部的騎兵，更是已經(jīng)直接沖進(jìn)了三十步內(nèi)的這條線，最前方的騎手們，甚至有很多已經(jīng)站立起來，人立于馬鞍之上，只等著戰(zhàn)馬沖近戰(zhàn)車的一瞬間，就跳上大車，翻過檔板，第一個沖進(jìn)敵陣大殺，這一套，常年在草原上攻擊和劫掠高車部族的宇文部，更是得心應(yīng)手，想到這點(diǎn)，不少人的臉上甚至浮現(xiàn)出了勝利的笑容。

只是宇文部騎士們的笑容還停在臉上，卻突然發(fā)現(xiàn)眼前的光線瞬間變暗，一大片黑壓壓的物體，從大車的盾后站了起來，數(shù)以千計的晉軍弩手，齊齊地探出了身子，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端著四石以上的步兵弩，而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冷冷的殺意，一如獵人看著獵物時的模樣，面對著騎兵距離三十步以內(nèi)的瘋狂沖擊，這些弩手們卻是鎮(zhèn)定自若，甚至手都不抖一下。

鼓聲恰好在此時響起，晉軍中，上萬個嗓子在同時怒吼：“風(fēng)！”

一瞬之間，兩千張步弩同時發(fā)射，兩千個扣動弩機(jī)的聲音，這會兒是如此地清脆，而弩矢急速射出，撕裂空氣時的凄厲嘯聲，甚至在這一瞬間蓋過了千面響鼓的鳴叫，從燕軍騎士們的角度看來，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這些弩矢那鋒利的三棱弩頭，以及弩頭后的倒勾，以及這些弩矢因為巨大的初速度而劃破長空，與空氣劇烈摩擦?xí)r生出的點(diǎn)點(diǎn)火星，然后腦子里的第一反應(yīng)出現(xiàn)：“我草，好勁的弩！”

但是這些腦子里的想法還沒有變成語言，嘴也剛是微微張開，這些勁弩就已經(jīng)擊中了騎兵們的身子，四石的步弩，足以在一百二十步的距離上釘木靶而入，足以在一百步的距離上擊穿皮甲，足以在五十步的距離上把身著鎖甲的敵人打穿，更不用說，這些全速沖擊，正面全無防護(hù)的騎兵，他們的沖速甚至給這些弩的威力提供了反向的加成。

弩矢穿透人體的聲音，就象是皰丁解牛時的聲音一樣，“噗”“噗”之類的貫甲破體而入的聲音，伴隨著血液如噴泉一般向外狂泄，造成陣陣血霧時的視角效果，以及因為大量的死傷和流血，讓前線彌漫著血腥味道，只這一輪射擊，就有不下五百名的騎兵，給打得生生從馬上倒飛出去，或者是因為戰(zhàn)馬中箭倒斃，一個前俯沖，把馬上的騎士生生地掀下，慣性的作用讓他直接向前撲出十余步，撞到車輪的，也不在少數(shù)。

沒有被射中的燕騎，還在因為慣性的作用，瘋狂地向前沖，不少人剛剛意識過來，敵軍是真的有硬弩在等著自己，有些人一邊沖一邊在大吼：“沖啊，他們剛射過，不要給他們發(fā)第二弩的機(jī)會，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