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中了,終于打中了,哈哈哈哈!”
“叫這小子再得意,去死吧!”
“哼,別以為煙塵能保護你們,只要敢出來,一樣是死!”
與晉軍這里的歡呼聲和叫好聲相應的,是鮮卑語的哀號聲:“格里木隊長,你怎么就這樣中箭了啊。”
“該死,早叫你別出煙塵。”
“快,兄弟們跟我上,救回格里木隊長!”
這個名叫格里木的燕軍騎將,突然哈哈一陣大笑,左手往xiong口一抹,一根弩矢的箭頭就抓在了他的手中,他一邊笑,一邊高高舉起這枚斷矢,大聲道:“都看到了嗎,晉人號稱強弩,就這水平?就連我老婆,都射得比這個遠,射得比這個狠,哈哈哈哈,對面的,你們是不是沒吃早飯呢?!”
燕軍中爆發出一陣哄笑,連同上萬匹戰馬也是嘶鳴不已,就連后軍中一些運送箭枝的騾子和驢,也是“哦--啊--哦”地叫個不停,加入了嘲諷晉軍的行列之中,與之相應的,晉軍的車陣一帶,陷入了一陣死一樣的沉默,剛才還語錄不斷的士卒們,個個都成了稻草人,任憑對面這樣羞辱叫罵,也不置一語反擊。
賀蘭盧還騎在戰馬之上,立于剛才的位置,宇文猛哈哈一笑:“將軍,你看到沒有,現在你還要擔心什么?晉軍的弩,連八十步外的人都射不傷,別說是鐵甲,就連格里木穿的皮袍都射不透,他們的精銳,早就調去了中央和右翼,在我們對面的,只不過是一幫輜重雜兵罷了。組裝起這些大車倒是快,只可惜,一打仗就暴露了,他們根本連拉弓開弩也不會啊。”
賀蘭盧滿意地點了點頭:“果然不出我所料,晉軍就是虛張聲勢而已,剛才國師派來支援我們的八千后備騎兵也到了,宇文大人,你親自帶領他們,和仆骨大人的人馬會合,現在就給我直沖晉軍車陣,套索于盾身或者車轅,給我拉開拉倒這些大車,記住,拉開大車就回來,不要戀戰,等晉軍車陣一破,再全線突擊!”
宇文猛一溜煙地就奔向了前方,他的聲音順風而來:“看我的吧!”
誘敵深入萬箭穿
北府軍左翼,車陣內,高臺。
檀韶冷冷地看著車陣外,那塵囂直上,鐵蹄聲震動天地的燕軍陣列,馬蹄陣陣,鼓角喧天,即使是在煙塵之中,也可以看到穿插而過的各路軍旗招展,代表著各部落的圖騰旗和顏色不一的各軍軍旗來回分布,顯然,這是要重新組隊,改變進攻打法了。
虞丘進恨恨地說道:“我們示弱于敵,這幫胡虜倒真是囂張了,前面又叫又罵的,恨不得就跑到我們面前來顯擺,要換了我的性子,早就換上強弩萬箭齊發,射他們透心涼了,讓他們看看,我們大晉的強弓硬弩,究竟威力如何!”
孫處微微一笑:“老虞,都四十多的人了,怎么還這么沉不住氣啊。韶帥就此是要示弱于敵,讓他們以為我們這里只有輔兵民夫,只有弱弓細箭,甚至,車上站的都是稻草假人,一千九百多輛大車,只安排了不到兩百輛進行射擊,而且用的,都是廢弦壞弩,即使是正常弩,也只開平時的三分,這樣的射擊,五十步都不能形成殺傷。也難怪讓敵軍小看了。”
虞丘進舔了舔嘴唇,臉上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裝也裝了這么半天孫子了,不就是為了引敵軍上勾嘛?!現在他們回撤重新列陣,估計是要大規模突擊了,我們的機會,來啦!”
孫處哈哈一笑:“一千九百輛大車上的一千九百部弩,加上后面的三千弓箭手射擊,足以一輪齊射,就讓七十步距離的敵軍騎兵倒下一千多。哼,看他們還敢不敢再來!”
檀韶的聲音緩緩響起:“不,我不要敵軍只損失一千多,我要的是,他們至少要在我軍陣前,遺尸三千,最好是五千!”
孫處和虞丘進同時臉色一變:“這恐怕不容易吧。除非是讓敵軍沖到車陣前,除了要靠弓弩外,還得靠槊刺甚至是刀砍,跟企圖攻擊大車的敵軍肉搏,你確定敵軍會用這樣的打法?”
檀韶抬頭看了一眼帥旗的方向,只見帥旗現在低垂在旗桿之上,沒有揚起,今天雖然大戰激烈,殺聲震天,但是到目前為止,都沒有什么大風出現。以至于這帥旗現在還是紋絲不動。
檀韶的嘴角邊勾起一絲冷笑,說道:“聽好了,敵軍把精銳的的賀蘭部兵馬放在我軍的正面,不是就試探一下的,看看他們正面,右翼的那些,這才是試探和引誘的,但賀蘭部可是敵軍精銳,他們就是想突破我軍,所以,我才會故意誘之,兵法以傷敵為上,哪怕全滅敵軍正面的一萬步兵,不如消滅賀蘭部的三千鐵騎。現在他們誤以為我們這里兵力薄弱,準備大舉進攻,后面可能還有別的殺招,剛才我們也看到,又有一支騎兵悄悄地從后方支援這里,說明敵軍把我們這里,作為突破口了,此戰的
胡騎強沖大車陣
臨朐,城頭。
黑袍的青銅面具之下,一雙鷹隼般深沉的眼睛,炯炯有神,看著前方的一切,在他的正面五里外,燕軍前軍的步兵還在輪流上前作戰,但是敢于上前的兵士已經越來越少,戰死的士兵們已經在晉軍的前鋒正面堆成了一條尸線,足有三千余人,倒是把本來長槊相接的兩軍,暫時地隔開了,弓箭的互射還在繼續,但也無法掩蓋燕軍在步步后退的戰況,若不是對面的晉軍軍紀嚴明,所有的將士都停在一條條的白線后堅守不出,只怕這會兒燕軍的正面,已經會崩潰了。
而在右翼那里,慕容涉何的騎兵,也基本上進入了游而不擊的狀態,千余匹人馬的尸體,散布在各處,從離晉軍車陣五十步到一百五十步的距離,東一具西一具的,不少血泊中的傷兵還在哀號著,而受傷不起的戰馬則一邊悲嘶,一邊蹬著四蹄,作徒勞的掙扎,卻是無人理睬,晉軍的強弩威力已經讓這些不算精銳的燕騎膽寒,誰都知道,這會兒只要敢停下來,那多半就會從晉軍的移動靶變成固定靶,很有可能就會和地上的那些倒霉鬼一樣了。
慕容超看得頭皮發麻,咬著牙:“國師,前鋒和右翼都已經敗了,不過倒也試出了敵陣的虛實,我們這會兒要不要把部隊先撤回來,重整一下再戰?”
黑袍冷冷地說道:“不,現在正是好機會,晉軍確實在前鋒和右翼有精兵,數量也不少。但是左翼,卻是肉眼可見的薄弱,這次的攻擊,未必沒有機會,賀蘭盧已經布好了攻擊陣型,這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慕容超的雙眼一亮,一下子站起身,看向了左翼,他疑惑地搖著頭:“可是,之前左翼不是打的最松松垮垮的嗎?前鋒打得最兇,右翼也不錯,可左翼就象是過家家,都沒近敵五十步內射擊呢。”
黑袍微微一笑:“那是因為宋軍的弓弩射程,還不到五十步呢。剛才恐怕陛下沒有注意,我軍一個勇士,可是沖到了敵陣之前五十步的地方,放手讓敵軍射擊呢,結果三弩射他,兩弩中途落地,剩下一弩矢,也只是擊中他的皮袍而已,只這一下,賀蘭將軍就試出了敵陣的虛實啦,這會兒正在調整布置,準備發動全線進攻呢。剛才我派了紇干部的八千騎兵過去支援,也是為了給賀蘭將軍更多的兵馬,務求一次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