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羨之笑了起來:“如果你們這件事上肯真心合作,那自然是最好不過,只是…………”
說到這里,他的笑容消失了,嘆道:“剛才陶淵明說,他會以民間名士的身份,為民請命,專門跟移民江北的計劃為敵,你若是出鎮江北,那豈不是…………”
劉毅的眼中閃過一道冷冷的殺意:“他是聰明人,跟我們互知底細,如果是劉裕控制江北,那就讓他去折騰,可要是江北的徐州刺史歸了我,那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與我為敵,現在一切都沒有決定,我也不能把我們的計劃透露給他,等我跟寄奴商定完接下來的人事安排后,再跟他說。”
徐羨之點了點頭:“此事要不要再跟組織里的其他二位商量一下呢。孟昶和庾悅是否會同意,還不得而知呢。”
劉毅冷笑道:“孟彥達是我多年的老伙計了,他一定會贊同的,而且,現在他一直在跟劉胖子較勁,只對朝廷中的官位感興趣,我回去后會保舉他出任尚書左仆射,以獎勵這次西征時在后方籌備軍需糧草的功勞,這點我想寄奴也不會有異議的。”
徐羨之點頭道:“孟昶自是好說,但現在庾悅可是世家子弟中唯一在黑手黨中的代表了,你準備如何安排他呢?”
劉毅恨聲道:“這個該死的滑頭,真是個典型的世家廢柴,出征前天天拍xiong脯吹牛逼說要從軍報國,建功立業,我也給了他機會,讓他做了中兵參軍隨征,結果這小子真的要碰到跟桓玄大戰的時候卻又裝病縮在后面,還拉著謝混和郗僧施一塊兒跑了。剛才你也說了,庾家也是帶頭同意移民江北的,恐怕這小子也在打出鎮江北的主意,但他絕不是為了北伐,而是為了圈江北的新地。”
徐羨之笑了起來:“你真的算是把我們的青龍大人看透了,就是因為他也打這樣的主意,那你如果想去江北,就會跟他起了沖突,如何解決?”
劉毅冷笑道:“反正現在有規矩,無功不受祿,非戰不得爵,庾悅大概以為自己隨西征軍混了點小功勞就能去當北徐州刺史了,可他在這方面爭得過我這個西征主帥嗎?我如果主動要去出鎮江北,除了劉裕,誰也不可能跟我爭。到時候我把他拉過來當個冠軍司馬或者長史,也算是給足他面子了,多分他家一點地,但別壞了打仗的大事,他要是再不接受,哼,那就這里…………”
劉毅說到這里,站起身,一指帥案一側的輿圖,長江之南,正對江陵的一塊地方:“那這湘州之地,武陵內史,就讓他去當好了。從嶺北到江南,配合無忌的江州之地,看守妖賊北上的通道,就交給我們的這位世家大才吧。”
徐羨之哈哈大笑:“希樂啊,你這也太狠了點吧,這一塊可是沒經過開發的,遍地都是蠻夷與瘴癘,青龍大人千金貴體,來這鬼地方就不怕送了命嗎?”
劉毅冷笑道:“苦不吃,權想要,天下哪有這樣的好事?世家子弟們也應該明白點新規矩了。要么就靠著祖輩襲下來的爵在三吳的莊園里求個安穩,要么就得從軍打仗以命搏功,我這次都能允許他們跟著大軍混軍功,還分了不少給庾悅他們,要是換了寄奴,恐怕連這種混軍功的機會也不會給。庾悅要是覺得不滿意,那叫他去轉投劉裕好了,看看這位公子哥兒,有沒有本事在人家手下得到的更多。”
徐羨之嘆了口氣:“你還是忘不了當年的燒鵝之仇吧,處處針對庾悅,現在大家畢竟都是一方鎮守,這點你任何時候也不要忘記。要連接世家高門,還少不了他。”
劉毅不以為然地說道:“未必吧,現在我們跟謝混和郗僧施都關系良好,早過了當年還需要依靠庾悅來打通世家關系的時候了,還有我的好夫人…………”
說到這里,他的眉頭微皺,收住了話。
徐羨之咬了咬牙:“這是最后的一個問題了,我一直跟你說,劉婷云絕不會安分守已,一定會搞出很多事情的,這次她闖了這樣的大禍,下次一旦脫離你我的控制,還會繼續的。”
劉毅嘆了口氣:“暫時還離不開她,倒不是因為我非要通過她來打通跟世家的關系,而是因為王妙音。”
徐羨之搖了搖頭:“你不能因為跟寄奴相爭,就讓女人也斗起來,女人可做不到男人這樣冷靜和自控,這次就是最好的證明!”
劉毅咬了咬牙:“女人的背后,還有司馬氏的兄弟二人,如果我現在真的放棄劉婷云,那從皇帝到皇后再到世家,就全會站在寄奴一邊了,到時候,我拿什么去斗?”
食腦邪蟲控人心
徐羨之嘆了口氣:“這不是今天才有的事了,準確地說,從你們進北府軍之前,寄奴就得到了謝家的支持和妙音的芳心,這么多年來,他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現在大局已定,司馬德宗這個廢人皇帝,也符合大家的利益,如果你真的有意要扶立司馬德文,恐怕會引發天下大亂,最后自己也不會得利。”
劉毅冷笑道:“我這么多年來最不服氣的就是這點,我哪點不如寄奴了,論武功可能他稍強點,但以前在京口我們隔三岔五的就打架,他也沒打服我,至于用兵上,他比我狠一點,但我也不覺得真比我強,很多次他是拿命在賭,作為三軍主帥是不能這樣拼的。就算他運氣比我好點,軍事上的成就現在大過我一些,但論文才我可以甩他十條街不止,要論治軍理政,得到兄弟們的擁戴,我哪點不如他了?謝安當年就是偏心眼,怕我這個文武雙全的人以后會對他謝家造成威脅,這才會提拔劉裕這個大老粗!”
徐羨之搖了搖頭:“謝家看上劉裕,可完全不止是因為他沒文化,劉裕待人以誠,愿意用性命去保護兄弟,也愿意舍棄一切為兄弟爭取利益,這點是你我做不到的。謝相公當年見多了太多這種自私自利和勾心斗角,所以劉裕這種不問其他,只想北伐的純粹武人,才是他們真正想要找到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再說感情這種事情無法勉強,妙音天之貴女,卻是自己愛上劉裕,同樣的劉婷云,卻是找上了桓玄,現在又跟了你,只能說,這些都是有相近價值觀的人,才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