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護衛點了點頭:“那夫人那里?”
劉穆之咬了咬牙:“我親自去向夫人解釋,還有,那二十二個殺手給我抓緊追捕,三天之內必須全部歸案,實在捉不到就從死牢里提幾個充數,到時候,全部陪斬,還有,這三個月城中有敢非議此事,為這三家喊冤叫屈的,全部拿下。”
護衛行了個禮,飛快地奔下,劉穆之抬頭,看著烏云密布的天,豆大的雨點砸在他的臉上,他喃喃地自語道:“腥風血雨,不可阻止,王愉啊王愉,你這回得害死多少人哪。”
建康,宮城內,六百多名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默默地駐立在風雨之中,每個人都沉默不語,就那么站著,但冰冷的殺意,卻是彌漫四周,雨點砸在他們身上的甲胄之上,噼里啪啦地響,讓他們的須眉之上,都掛著水滴,可是即使是這冷風凄雨,也澆滅不了火山爆發般的憤怒,只是,這憤怒現在被他們以紀律壓制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站在他們前方的劉裕,還有,被捆得跟棕子一樣,如同一頭死豬,有氣無力地蜷縮在劉裕身邊的駱冰。
劉裕的眼中殺氣凜然,大聲道:“京八兄弟們,還有誰沒去看過停云兄弟的?”
沒有人回答,一股無形的殺氣,猛然爆發。人人的眼中都噙著淚水,那種戰場上生死相依的手足兄弟被人殺害后的憤怒和痛苦,只有親歷生死的戰士們才能明白。
劉裕環視四周,他的目光從一張張充滿了殺氣與渴望的臉上掃過,不少人開始舔起嘴唇,那是北府戰士們即將投入戰場,放手殺戮前的一個動作,就象虎豹撲食前的那種下意識的動物本能,一如他們握著兵器的手,也在這一瞬間更緊了。
檀道濟站在隊前,大聲道:“寄奴哥,兇手是誰,查清楚了嗎?!”
劉裕高高地舉起了那幾頁狀紙,雨打shi紙,只有最后的那個駱冰的手印,血紅血紅,格外明顯,他的聲音平靜中透著一股殺氣:“現已查明,前將軍王愉,并其子荊州刺史王綏,為了一已私欲,先是指使叛徒駱冰上門威逼利誘,強迫謝停云兄弟獻出在南塘的胡餅鋪子,然后更是要逼迫謝停云兄弟進入王家為家奴,跟他姓駱的一樣成為王家的走狗,奴仆!遭到停云兄弟的嚴辭拒絕之后,他們這幫狗賊就動了殺心,收買姚二毛等二十多名江洋大盜,夜襲胡餅鋪,殺害謝兄弟全家,又縱火毀尸滅跡,害死八十七名無辜的街坊鄰居!”
丁旿一聲怒吼,嘯震八方:“你們這些黑了心的狗賊,老子要親手殺了你們!”
蒯恩的獨眼之中,殺氣四溢,揮舞著手中的大斧,厲聲道:“報仇,為謝兄弟報仇啊。”
所有的漢子們都吼了起來:“報仇,報仇,報仇!”
劉裕虎視四周,沉聲道:“駱冰和姚二毛都不過是走狗打手,即使是有供詞在手,也有的是辦法找漏洞,托靠山,把自己洗個干凈,最后的結果就是這些走狗出來頂罪,他們大不了免官了事。這就是他們世家高門一向以來的玩法,兄弟們,你們說怎么辦?!”
劉鐘怒吼道:“去他娘的世家玩法,謝兄弟就這樣給他們害死了,還談什么,以血還血,有仇報仇!不為兄弟報仇,那還穿這身軍裝做什么?!”
王仲德哈哈一笑:“寄奴哥,世家有世家的玩法,我們京八有京八的規矩,就象小鐘說的,以血還血,有仇報仇。”
孫處厲聲道:“謝兄弟家五歲的孩子他們都不放過,不滅王家滿門,老子這口氣出不去,這輩子都睡不好覺!”
虞丘進拔出了背上插著的大刀,沉聲道:“當初進建康時就不應該放過依附桓玄的這個王八蛋,這回新仇舊恨一起算,滅他滿門!”
喊殺之聲,震動天地,連周圍宮墻之上的旗幟,也被眾人沖天的氣勢所震懾,在風雨之中獵獵飄舞,劉裕的眼睛微微地瞇了起來:“這回,是向大晉的百年名門太原王氏下手復仇,那些個兔死狐輩的世家高門會用他們手中的筆,用他們手下們的嘴到處宣揚,說你們是亂軍悍匪,殘害文人,可能你們一輩子都要背負這個罵名,你們怕不怕?悔不悔?!”
復仇京八劉滅門
王鎮惡哈哈一笑:“他罵他的,我殺我的,哪個狗東西罵老子給聽到了,連他一塊打,沒這氣勢還穿這身軍裝做啥?怕罵就不給兄弟報仇了嗎?”
劉裕哈哈一笑,眼中突然殺氣乍現,斬龍刀抄在手中,就那么一揮,駱冰的腦袋就從他的脖子上分了家,一腔鮮血,灑在了劉裕身邊的孟龍符,那一直駐著的北府軍戰旗之上。
劉裕一把接過了這面大旗,大聲道:“這面戰旗,是停云兄弟生前所在部隊的隊旗,英靈在上,現在,我們就去為他報仇!”
他的目光轉向了站在自己面前,分成三隊的京八將士們,沉聲道:“孫處兄弟,你帶一百名京八同志去桓胤家,虞丘進兄弟,你帶一百名同志去刁雍家。駱冰全家我已經派人拿下,剩下的所有人,隨我去王愉家。”
孫處和虞丘進對視一眼,沉聲道:“寄奴,這回是把他們全家捉拿歸案還是…………”
劉裕的眼中冷芒一閃:“捉拿歸案是官府,衙門的事,我剛才就說過了,按國法講證據,只怕這一輩子也不能給謝停云兄弟報仇了,他們只需要找幾個打手來頂罪就能混過去。甚至都會說這供詞是我串通駱冰誣陷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