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玄勾了勾嘴角,沉聲道:“這些京八賊非常狡猾,詭計多端,雖然其主力給朕打敗,但不排除他們會派出小股部隊,甚至數(shù)千人馬,繞道來襲的可能,朕這一次是率水軍船隊追擊敵艦隊,而他們如果有些陸地兵馬上岸,朕是無法做到徹底攔截的,不然會影響追擊敵軍的速度。不過,敵軍新敗,人皆喪膽,江陵又是天下聞名的堅城,只要二位愛卿牢牢守住,不要被敵軍的詐術所騙,那即使敵軍偷襲,也不可能成功的。等朕平定了前方的賊人,如果這里還有敵軍來襲,一定會和二位愛卿聯(lián)手,滅敵于城下,到那時候,二位所希望的軍功,不就手到擒來了嘛?!?/p>
二人對視一眼,連忙說道:“陛下深謀遠慮,非微臣所能及,微臣預祝陛下再獲大捷,徹底消滅京八一黨,早日平定叛亂?!?/p>
桓玄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去吧,讓百姓們也早點各回各家,天色將晚,等卞侍中來后,朕就出發(fā)了,你們不必再來相送,各司其職即可?!?/p>
二人行禮而退,半個時辰后,南門恢復了平靜,甕城之內,變得空空蕩蕩,桓玄卻是一直不停地來回踱著步,嘴里喃喃道:“怎么還不來,怎么還不來。”
突然,萬蓋驚喜地叫道:“陛下,你看,那不是卞侍中嗎?”
所有人都翹首而望去,只見卞范之騎著馬,身后跟著一輛快速疾馳的馬車,車開得是又快又穩(wěn),而珠簾掀動,隱約可以看到里面坐著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孩子,正在催促著一個戴著斗笠,看不清面容的車夫:“快點,再快點,我要見父皇。”
桓玄一下子叫了起來:“升兒,升兒,快來父皇這里?!?/p>
馬車穩(wěn)穩(wěn)地停下,那個車夫從車轅之上躍下馬,跪地行禮,卞范之也跟著跳下了馬,而在他們的身后,百步左右的位置,甕城的城門那里,王康產(chǎn)正指揮著一隊士兵,帶著另一輛馬車駛來,司馬德文騎馬相隨車邊,而那馬車中人,也不言自明,必是那司馬德宗無誤了。
桓玄哈哈一笑,因為他看到自己的小兒子桓升,直接從車上蹦了出來,張開了雙臂,就撲向了自己的父皇,眼中盡是淚水,是那種幼兒與父母分別之后的那種恐懼與依戀,在這一瞬間,終于釋放了出來,還有什么事比再見到自己的父皇更讓他開心的呢?
桓玄也笑著一把抱起了桓升,高高地舉過了頭頂,正要開口,突然,一道明亮的劍光從側面閃來,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桓玄突然意識到,一股森然的劍氣,直接就襲向了自己,正是來自于那個車夫,而就這一瞬之間,周圍的十余根火把,同時熄滅,劍光的照耀之下,斗笠下一雙清水如水,勾魂奪魄的秀目,映入了他的眼簾,與之同時而來的,是一只姣好的,瑩白如玉的美人之手,持著的一把通體墨綠,寒光閃閃的劍!
絕世鬼影現(xiàn)城頭
這一劍來的是如此之快,如此之絕,甕城內的幾乎每一個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只有桓玄才看清楚了那刺客的模樣,雖然蒙著面,但那一雙清水般的眸子,卻是無法隱藏的,這一定是一個絕色的美女,可是出手卻是如此快準狠辣,桓玄的心中,甚至開始感慨起這上天的絕妙,能把如此極致卻又相反的兩種東西,融在一個人的身上。
可是,就在桓玄的身邊,騰起了一層詭異的黑霧,一個不知從哪里出現(xiàn)的暗影,擋在了桓玄的身前,這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眨眼,而那破碎夜空,無可阻擋的一劍,卻是在這黑霧之中,消失不見,隱約可以看到四五點火星迸出,伴隨著幾聲破空之聲,就是一眨眼的功夫,桓玄面前,一切都消失地空空如也,無論是那個化妝成車夫的女刺客,還是擋在他面前的黑影,仿佛一下子從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只有淡淡的夜風,還在吹拂著。
城門附近響起了一陣驚呼聲:“有刺客,有刺客!”
本身就是因為處在門洞之中,又被打滅了燈火,而變得一片黑暗的桓玄護衛(wèi)們,陷入了騷亂之中,白色的刀劍光芒閃閃,向著身邊所有想要襲擊自己的人砍去,場面頓時就變得極度地混亂。
桓玄緊緊地把嚇得哇哇大哭的桓升抱在了懷里,向著城門的方向就沖了過去,庾頤之緊緊地跟在他的身邊,拔出腰刀對外猛砍,一邊砍,一邊大吼道:“擋我者死,擋我者死?!?/p>
而萬蓋和丁仙期,也是緊緊地跟在桓玄的身后,他們的身邊有十余個親隨太監(jiān),這會兒把給桓玄打著的輿蓋上的桿子都抽了出來,四下橫掄,倒也是虎虎生風,讓人不敢靠近,在一片混亂之中,居然這些人就這樣從城門洞口奪門而出,而在甕城內,卞范之那絕望的呼聲,卻是漸行漸遠了:“陛下,等等我,等等我??!”
南城的城頭,一個偏僻的角落里,站著兩個黑色的身影,默默地目送沖出城外的桓玄,桓謙,桓石康,庾頤之,萬蓋,丁仙期等人,還有二十多名護衛(wèi),搶過了門外的駿馬,向著南邊江風渡口的方向,一路狂奔,而甕城內的戰(zhàn)斗,卻沒有停止,就連后面的王騰之的部下,也加入了戰(zhàn)斗,他的吼叫聲在城內回蕩著:“給我殺,保護陛下!”
明月的嘴角勾了勾:“只怕這位王將軍要保護的陛下,已經(jīng)換成了那馬車里的司馬德宗了吧?!?/p>
黑袍的青銅面具后,一雙眼睛里,精光閃閃,他突然出手如電,這一掌下去,就在明月那張美艷的臉上,留下了五個手指印,打得明月的嘴角邊淌下一行鮮血,而她的人,也立馬跪在了地上:“師父,明月是奉命行事,不得已,請饒我一命。”
黑袍冷冷地說道:“你奉的是誰的命?你的好師兄的,還是你的新主公的?”
一個陰森森的聲音從黑袍的背后響起:“兄弟,何必為難小輩呢,有什么不滿的,可以沖我來。”
黑袍的白眉微微一皺,擺了擺手,明月如逢大赦,轉身就跳下了城頭,頓時就消失在了寂靜的夜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