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讓這惡徒在格斗場上戰(zhàn)死,這樣能讓更多人看到?是不是要讓他死前再被千刀萬剮,還能讓我們下一回注?”
支妙音聽著這些話,神色平靜如水,手中的木魚也是片刻未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
司馬曜看了一眼支妙音,緩緩地站起了身,走到了刁逵身邊,刁逵恭然而退,把大鐵喇叭交給了司馬曜,所有場內(nèi)的聲浪都告一段落,所有人都盯著司馬曜的嘴,想聽聽皇帝會說些什么。
司馬曜的目光掃向了全場,清了清嗓子,說道:“各位大晉的子民,今天,朕與會稽王親臨此地,就是為了處理劉裕之事。經(jīng)過廷尉府的再三問訊,劉裕承認與燕國公主慕容蘭有私情,甚至已經(jīng)私訂終身,結(jié)為夫妻。”
說到這里時,支妙音手中的木魚微微一停,只一瞬間,又象剛才那樣敲響。
司馬曜繼續(xù)說道:“可是劉裕也堅持聲稱,他跟慕容蘭因為以前太尉謝安與前秦大將慕容垂約為盟友,聯(lián)手反秦而相識,在一起出生入死多年,這才動了真情,結(jié)為夫妻,并未做過叛晉投燕之事,廷尉刁逵,連番訊問,也沒有讓他改口,加上朝中有重臣宿將為劉裕作保,保證他絕無叛國之舉,所以此事,朕實難定奪,畢竟無憑無據(jù),誅殺國之英雄,恐受天罰。所以,今天朕在這里宣布,劉裕的命運,由上天裁決,如果他能在這戲馬臺的格斗場,活過三場,那就證明他的話是對的,不然,上天一定會降罪于這種不忠不義,背國棄家之人!”
場內(nèi)爆發(fā)出一陣雷鳴般的歡呼聲:“圣上英明,萬歲,萬歲,萬萬歲!”
“就由上天來決定劉裕的生死吧,看看他到底是英雄,還是罪人!”
“老天有眼,讓這個背國投敵之人,橫死當(dāng)場!”
“這個格斗有下注的嗎?我現(xiàn)在就要下注!”
“對,我也要下注,我買劉裕死,哪里可以下注!”
隨著這些聲音的響起,各個包廂里的貴族公子們,也紛紛奔走,向著下注的地方涌去,而一臉白色脂粉的刁弘,早已經(jīng)樂開了花,招呼著手下們,發(fā)放給這些賭客們顏色各異的籌碼,并隨時調(diào)整著那面木板之上的賠率。
戲馬臺一側(cè),一個不起眼的包廂里,桓玄與殷仲堪并席而坐,殷仲堪今天換了一副絲綢眼罩,坐在桓玄的身邊,冷冷地看著對面投注棚那里人山人海的景況,嘆了口氣:“想不到刁家關(guān)閉了京口的賭坊,卻在這個戲馬臺上開了個百倍于銀勾賭坊的,天下熙攘,利來利往,誠不余欺也。”
桓玄微微一笑:“比起劉裕的生死,顯然是這種輸贏的刺激更有意思,這些蠢貨,以為皇帝這樣說,就是劉裕必死無疑,你看他們現(xiàn)在一邊倒地買劉裕輸,其實,恐怕是要血本無歸。”
殷仲堪微微一愣:“哦,難道劉裕這次還能活過去?他跟支妙音的關(guān)系,天下皆知,今天皇帝兄弟二人都親臨這里,而他們兩個對于支妙音的追求,也是天下皆知,劉裕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桓玄的眼中冷芒一閃:“別急,好戲有三場呢,除了皇帝和會稽王,還有別的,更厲害的人想要劉裕的命,我想,劉裕是絕活不過三場的,不過,應(yīng)該不是今天。”
說到這里,桓玄扭頭看向了站在棚外,背著大弓的胡藩,微微一笑:“道序,你考慮好了沒有,想不想跟劉裕一戰(zhàn)?”
胡藩咬了咬牙:“想不到堂堂的北府英雄,竟然會通敵叛國,我真是錯看了他,不過,以多對一,即使是勝了,也不算好漢。”
桓玄搖了搖頭:“可是當(dāng)劉裕引燕軍來圍攻我軍少數(shù)軍隊的時候,難道就是公平對決嗎?那燕軍用殘酷離原火來燒我上萬將士的時候,公平何在?胡藩,這回我可是給你一個名揚天下的機會,你若是殺了劉裕,不僅可以成就你勇者之名,還可以為國鋤奸,你看,現(xiàn)在是連皇帝都這樣說,你還有什么可懷疑的?放心吧,這一回,眾目睽睽,光天化日,可不會再有人上下其手,奪你功勞了。”
一邊的魯宗之拍著胡藩的肩膀:“道序,皇帝說得很清楚,要是劉裕無辜,那老天自然會讓他活下來,要是他有罪,那借我等之手,可以為給他害死的將士們報仇雪恨,你還猶豫什么?”
胡藩一咬牙,從背上取下大弓,沉聲道:“那就由這把由基弓,決定劉裕的生死吧。桓公子,什么時候讓我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