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地上,指甲摳進泥土,哭得撕心裂肺。
村長老蹲下身,顫聲告訴我:這是昨兒還一起摘槐花的母女,今早母親還好好的,誰能想到……竟是這等結局。
我望著那棵老槐,樹皮皸裂處似有黑霧流動,根系如蛇般扎入地底深處。
它不是樹,是墳,是活了百年的陰穴。
回到曬谷場,眾人圍坐在石碾旁,火把映著一張張驚懼的臉。
空氣沉重得能擰出水來。
村長老蹲在角落,吧嗒吧嗒抽著旱煙,良久才抬頭,煙斗輕點地面:“小伙子,你剛才……真看見了?”
我迎著他渾濁卻灼熱的目光,重重點頭。
他忽然起身,整了整衣襟,對著我深深一揖,老淚縱橫:“是我眼瞎心盲,不信仙家指點。
如今人命一條接一條,我這當村長的,再不求變,就是全村的罪人。
求你……救救我們吧?!?/p>
我扶他起身,語氣沉穩:“我和老榮進村,本就為此而來。
但這‘樹祟’非比尋?!杌睒湓倌?,吸盡地脈陰氣,早已與樹共生。
在樹下斗它,等于在它的巢穴里打虎?!?/p>
眾人屏息。
我環視一圈,一字一句道:“要破它,先破其根。
唯一的辦法——砍樹?!?/p>
話音未落,人群嘩然。
“不能砍啊!”有老人顫聲喊道,“這是祖宗種下的護村神樹,逢年過節都要上香祭拜人梁!”
“砍了它,村子要遭天譴的!”
我卻不退反進,從懷中取出一根泛著幽光的墨線,輕輕一抖,線身竟泛起淡淡金紋:
“這是黃仙賜的‘鎖魂墨斗線’,??`邪祟。
但前提是——那東西得離開樹根,現形于陽世?!?/p>
我抬頭望向那棵在夜風中沙沙作響的老槐,低聲道:
“樹祟怕光、畏火、忌斷根。只要鋸斷主干,震其魂魄,它必會離體逃逸。
那時,我用墨線纏它七圈,再以陽火焚之,方可永絕后患。”
風吹過曬谷場,火把忽明忽暗。
眾人沉默,唯有煙斗里的火星,一閃,再閃。
村長老緩緩站起,拿起靠在石碾邊的斧頭,重重頓在地上:“祖宗保佑,若真能除此禍患……這棵樹,我帶頭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