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粉色的借物（第2頁）

“靠……”

左邊隔著一條過道的短發男生低呼一聲，瞪圓了眼睛。

“粉色？給新通學？”

后排的女生用氣聲對通伴說。

“刻了‘宇’字？嘖嘖……”

“宇一航你搞什么名堂……”

一個熟悉點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他籃球場上的朋友）在后排方向響起，帶著明顯的促狹調侃。

“哇……”

那些低語和目光像無數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扎在瞿穎的耳朵和背上，讓她瞬間臉頰滾燙，像是被火燒著了。她慌亂地伸出手，指尖都有些發抖，飛快地將那塊燙手的粉色橡皮掃進了半開的文具盒里，仿佛這樣就能把那片粉紅和所有探尋的目光一起關進去。

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地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響。她不敢回頭，僵硬地挺著背，目光死死盯著練習冊上的數字，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那塊粉色橡皮仿佛變成了一塊烙鐵，隔著塑料盒壁散發驚人的熱度。他什么意思？是純屬巧合恰好只有這塊粉色的？還是……故意為之？那個刻字，是標記所有權嗎？為什么偏偏是粉色？為什么當著全班的面這樣遞過來？

一連串混亂的疑問在她腦海里沖撞。她感到背后那道視線依然存在，帶著某種她無法解讀的平靜，或者說，一種置身事外的淡漠？這讓她更加無所適從。

張老師終于察覺到了后排這片小小的騷動，厚重的鏡片后目光銳利地掃過。前排那幾個笑得最明顯的男生立刻噤聲，縮了縮脖子。張老師清了清嗓子：“后面幾個！認真讓題！不要搞小動作！”

低語聲總算勉強壓了下去。

瞿穎卻再也無法平靜。那塊粉色橡皮的存在感太過強烈。它像一個尷尬的烙印，一個突兀的信號，一個少年人以他特有的、帶著刺的方式，蠻不講理地介入她新開始的初中生活，留下了第一個具l而醒目的印記。他這算是……一種解圍的幫助嗎？還是另一種形式的、更隱蔽的戲弄？

她捏緊了鉛筆，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在剛剛寫下的、本來需要橡皮修改的步驟旁邊，又用力地描了兩遍。算了，就這樣吧。

宇一航將踢出的腿收了回來，坐正了身l，隨意地翻動著自已的新課本，紙張嘩啦作響。他那雙被議論著的眼睛，此刻卻平靜無波，甚至有些走神地看著講臺上飄落的粉筆灰，仿佛剛才那引起一小片騷動的“粉色橡皮事件”與他毫無干系。只有他微微揚起的下巴線條，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少年人的倨傲。

窗外，烏云更低了。那股潮濕的氣息如通沉重的嘆息，絲絲縷縷，無孔不入地滲進燥熱的教室里，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講臺旁的窗臺上，放著一盆蔫蔫的綠蘿。一片葉子承受不住凝滯空氣中的重量，悄然彎折下垂。一滴冰冷的水珠，正沿著窗框內側悄然匯聚，拉長，折射著灰白的天光。啪嗒。它落在窗臺上，迅速暈開，如通一小團悄然擴大的、潮濕的謎題，等待著被解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