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一下,然后用溫柔卻有力的聲音說道:“大家都說,這是個好故事。有人說,小時候聽爺爺講過類似的。”
熱合曼聽完后,沉默片刻,嘴唇動了動,卻沒說話。
只是那雙布滿皺紋的眼角,微微濕潤了。
下課鈴聲響起時,夕陽正斜照進茶館教室。
人群陸續散去,有人互相打著招呼練習新學的詞句,有人留下繼續請教發音。
熱鬧而不喧嘩,像春天的第一場細雨,潤物無聲。
熱合曼起身,走到門口,停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了一句:“明天……我還來。”
林硯望著他的背影,嘴角微揚,心卻沉了幾分。
幾天后的第二期課程上,一位頭發花白、拄著拐杖的漢族老人顫巍巍走進教室。
他叫王大爺,七十三歲,曾在喀什支邊三十年,如今兒女都在內地定居,獨自守著一間舊屋。
“我不會講太多漢語……”他坐下后略顯羞澀地說,隨即卻突然清唱起一段維吾爾語民謠——《牡丹汗》。
音調不準,吐字模糊,但那份真摯的情感卻打動了所有人。
掌聲如潮,連最調皮的小巴郎也拍紅了手。
阿依夏靠在墻邊,目光落在王大爺身上,忽然轉頭對林硯低聲說道:“也許你說得對……語言不只是詞句,還是心聲。”
林硯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這些微小的變化,正在悄悄匯聚成一股力量。
夜色漸深,教室熄了燈。
林硯回到茶館二樓,拿出市規劃院發來的新草案,一頁頁翻閱。
終于,在最后一頁看到那句關鍵的話:
“茶館地塊將納入整體文旅開發區,具體保護方案待定。”
他握緊文件,心頭壓上一塊石頭。
翻開爺爺留下的手記,泛黃的紙頁間,他在某頁角落發現一行熟悉的筆跡:
“茶館不是磚瓦,是聲音的容器。”
窗外的風依舊在吹,茶館的老風鈴輕輕作響。
那一刻,林硯的心底,有了答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