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從婚房出來,蕭敘延在院子里看到了一頂氈帳。
他腳步一頓,忽然想起那日宮宴之后,寧長纓和他說住不慣將軍府,要改布局。
那時,他答應下來之后,寧長纓便把整個將軍府里的東西換了。
氈帳所在之處,本是一座假山假水,是顧染月曾經請大師做的。
“我喜歡水,你喜歡山,將軍府里正好也差一個這樣的擺件,正好了。”
“日后,我帶你看水泛舟,你帶我翻山越嶺。”
蕭敘延還記得顧染月把那座山水送過來的時候說的話。
因為一直在宮中長大,顧染月一直都很向往和軍營的女子一樣,能縱馬疾馳。
她很喜歡蕭敘延的馬,也曾提出想和他同騎。
可是……他沒答應。
汗血寶馬性子烈,對氣味敏感,顧染月身上的衣服都是熏香的會讓馬受驚。
他本想等他們婚后,再挑個時候帶她馳騁,卻沒想到飛花樹下一別今后就各自天涯。
眼前陌生的一切讓他再也找不到屬于顧染月的蹤跡。
那些屬于他和顧染月的共同回憶在仿佛被什么人刻意抹去了,替換成了寧長纓的。
這一刻,他突然想起,寧長纓說的話。
“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原來是這個意思,她要強行把顧染月在他身邊的證據全部摘去。
寧長纓,從來不是什么驕縱的公主,她是盤踞在他身邊的毒蛇。
要的卻是顧染月的命。
蕭敘延回憶起寧長纓和他在一起的畫面,初見便當著顧染月的面說要給他生狼崽子。
她暢快在婚書上簽下名字,在離開時要和他同騎。
回宮時要跟著他來將軍府,宮宴時西塞使臣拿出那張春宮圖。
以彎刀換他的劍,割斷他的劍穗……
而就在劍穗斷了之后,顧染月就出現了。
太巧了,太多巧合了。
他越是想越是心驚,越是覺得手腳冰涼。
本是大病初醒,他又這般勞心傷神,很快又倒在了雪地里。
“蕭敘延,我給過你機會了。”
“你既然要這樣對我,那就別怪我無情。”
雪地之外,寧長纓站在檐下,眸中是淬了毒的恨意。
她在西塞何時受過這樣的委屈,她這樣驕傲的人,為了蕭敘延什么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