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好似生怕對方聽不懂,還特意用流利的鮮卑語重復了一遍。
尉軍聞言,果然驚疑不定。紇豆陵和立刻道:“休聽他們胡言!謝二遠在荊州,豈敢輕易離開治所。南人狡詐,虛張聲勢,諸軍隨本將打下青州,封侯可待!”
說罷,他煞氣橫生地一夾馬,橫槊沖向那對橫空出現的豎子賊女。
紀小辭與娃娃臉見敵將不上當,對視一眼,以默契的配合聯手御敵。
“阮郎君,還成不成?”胡威擋在阮伏鯨身前,這位昔日受阮厚雄照顧的山越主,惟恐阮家大郎有失。
阮伏鯨早已棄了槊,因連續揮砍幾個時辰而失力的右手上,用布條纏著一把卷刃的環首刀,刀槽還在滴血。
他渾身浴血地靠在墻上喘了口氣,抬起那雙疲憊的眼,沙啞地問:“來了多少人?”
胡威跟他透了底,阮伏鯨聽到千人之數,心情沒有輕松多少,甩了甩腕子站直身體。
“那就殺。”
日出時,他身邊不再有阮時的身影。
精銳營訓練有素,尉軍卻是人多勢眾,只要紇豆陵和不倒,他就是穩定軍心的一桿旗。新一輪的攻守,不斷有人倒下,到了此時,已經沒人再分神去問徐州的援軍到了哪里、他們還能不能等到增援,只剩最本能的廝殺。
金烏高升穹頂,正午的烈日烤干了大地的血跡。當胡威因敵方源源不斷補充的兵源而心生絕望時,城外掠陣的尉軍中,突然響起一陣緊急的鳴金聲。
地面在顫動。
一道粗獷又爽朗的笑聲響震云天:“俺老權來也!阮郎君,老胡,我沒來晚吧?原本早些日子能到的,這不是在家等朝廷的任命文書來著嘛——討逆校尉,嘿嘿嘿,光宗耀祖啊!”
權達雅身后跟隨著一片黑甲壓城,這是把全部身家都帶來了。
胡威捂著肋條下的傷口,想笑又想哭,悲憤地罵道:“權大牙,你大爺啊!”
尉軍的鳴警角聲還在繼續,且越催越急,隨著鳴警,地面的震動也越來越清晰。
紇豆陵和心中油然一凜,霍然轉看南方,當機立斷道:“撤——”
一路悠然北上的北府鐵騎與徐州駐軍的合兵,終于到來,在距鄒城還有二十里的時候,大軍開始加速沖鋒,征塵蔽天。
褚豹頭戴獸首盔,身穿環鎖鎧,威凜凜,笑吟吟,鞭指城門:“眾士聽令,得敵軍上將首級者,賞萬金!”
·
當青州大獲全勝、擊退虜兵的軍情傳回金陵,南朝廟堂上下,終于松了口氣。
可惜紇豆陵和在親騎的掩護下奔逃而去,褚豹追出三舍,沒能擒住此人,否則便可斷掉偽朝一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