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兇殘的魚類（第2頁）

這老漢睡著時，真跟塊石頭似的，雷打不動。他索性拎著塑料袋，深一腳淺一腳地踩著橋墩下濕滑的碎石和淤泥，徑直走向那個低矮破敗的窩棚。

那窩棚還在，像一堆被遺忘的垃圾，靠著冰冷的橋墩勉強支撐著。

幾塊壓著磚頭的破塑料布是屋頂，幾塊發霉的紙板是墻壁。

窩棚門口，還散亂地堆著老漢視為寶貝的破碗、幾個壓癟的礦泉水瓶和一小捆撿來的干柴——這些“家當”一樣沒少。

老張彎腰探頭，朝那低矮昏暗的窩棚里張望，又繞著橋墩附近尋摸了一圈。

視線所及，除了被河水沖刷得光滑的石頭、零星的垃圾和瘋長的濕滑青苔，哪里還有老漢的影子？

尋了一會兒不見人，老張也就作罷。

想著老漢或許去附近翻垃圾桶了，或者只是走遠了些，總會回來的。他便把那份還帶著余溫的午餐，小心翼翼地放在窩棚口那塊相對干燥平整的石頭上，用一塊小石子壓住塑料袋的提手，免得被風吹走。

隨后，拍拍手上的灰，轉身回到他那心心念念的黃金釣位，重新掛餌拋竿。

然而，今天的水下世界仿佛被施了咒，格外詭異。

浮漂像焊在了水面上，紋絲不動。

時間在枯燥的等待中一點點流逝。

按理說，此刻的老張早該魚護半記，準備收竿回家了。

可現實卻給了他一個響亮的耳光——魚護空空如也，徹底“空軍”了。

汗水順著老張曬得黑紅的臉頰滑下，滴在滾燙的石頭上，發出微不可聞的“滋”聲。他煩躁地抹了把臉，心頭涌上一股說不出的憋悶。

就在他心灰意冷，幾乎要放棄的時侯，那根紋絲不動的浮漂猛地向下一頓。緊接著，以一種決絕的姿態被狠狠拖入渾濁的水下。

老張精神一振，所有的不快瞬間拋到九霄云外。

他反應快如閃電，肌肉賁張的手臂猛地一抬，手腕發力，魚竿瞬間彎成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

一股巨大的、野性的力量順著緊繃的魚線猛烈傳來，水下之物顯然不是善茬，左沖右突，攪得水花四濺。

“好家伙！勁兒真大！”

老張心頭狂喜，全神貫注，小心翼翼地控著魚竿，感受著那股蠻橫的拉力在手臂上震顫。

老張經驗老道，耐心地與這水下的對手周旋、消耗，收線、放線，動作嫻熟而謹慎。

過了好一陣子，那股掙扎的力量才漸漸顯出疲態。

老張屏住呼吸，慢慢將獵物拖向淺水岸邊。

當那銀白色的魚影終于在水草叢中顯露真容時，老張愣住了，隨即一股巨大的失望涌上心頭。

他本以為憑借剛才那番激烈的搏斗，怎么也得是條七八斤重的大家伙，可眼前這條魚，怎么看都不過兩斤出頭。

這反差也太大了！

不過，這魚的樣貌確實稀奇。

背脊是深沉的青黑色，如通河底最幽暗的陰影，而胸腹卻是一片極其純凈、耀眼的銀白，那白色純粹得不帶一絲雜質，在渾濁的河水和午后偏斜的陽光下，竟顯得有些刺目。

老張釣了大半輩子魚，池河里的魚種幾乎認了個遍，卻從未見過這種怪魚。

強烈的好奇心壓過了失望，他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把這稀罕物抓起來看個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