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車攤旁的打氣筒（第1頁）

老吳的修車攤支在公交站后面。鐵皮工具箱銹得掉漆，打氣筒卻擦得锃亮，用鐵鏈拴在梧桐樹樁上。牌子歪歪扭扭寫著“打氣免費”，字跡被雨水泡得發漲。

大哥遠的鏡頭對著打氣筒。在線人數八十萬，彈幕里有人說見過通款，小時侯總來蹭氣。

“老吳修了四十年車。”他蹲在攤前，鏡頭掃過記地的零件，“補胎五塊，換閘皮十塊，學生來修，他常說‘下次一起給’?！?/p>

穿西裝的男人推著癟胎的電動車跑過來。老吳沒抬頭，腳踩著打氣筒，手已經摸出了撬胎棒。男人急著上班，掏出一百塊說不用找，老吳頭也不抬地擺手，從鐵盒里數出九十五塊遞過去。

“用戶‘風過無痕’贈送嘉年華x6！”

金色特效在車攤前炸開。有粉絲發彈幕，說去年冬天車鏈子掉了，老吳蹲在雪地里幫他修好，手凍得發紫。

打氣筒前站著個老太太，推著買菜的小推車。老吳放下手里的活，幫她把氣打記，還往車軸里滴了兩滴油?！拜喿愚D得順，省勁?！彼f。老太太從菜籃里拿出個橘子，硬塞給他，橘子皮上還沾著泥。

工具箱最底層壓著本相冊。老吳翻出來給鏡頭看，里面全是車的照片：二八大杠、電動自行車、兒童三輪車，每張照片下面都寫著日期和車主名字?！靶捱^的車，都記著。”他指其中一張，“這孩子現在都開汽車了，還來給我送酒?！?/p>

“星辰大?！辟浰图文耆Ax7。彈幕里有人說要給老吳換套新工具，有人問地址想寄點護手霜，有人曬出自已家孩子的小自行車，說也在這修過。

傍晚收攤時，老吳把打氣筒擦得更亮了。他對著鏡頭舉起打氣筒，金屬筒身映著夕陽，晃出一道光?！斑@玩意兒，比掙錢金貴。”他說。

在線人數漲到一百一十萬。大哥遠收起設備時，看見個中學生在給打氣筒拍照，發朋友圈配文“爺爺總來這兒打氣”。

趙姐的廢品站堆著半屋子舊書。紙箱上寫著“可捐書籍”，旁邊擺著張書桌，幾個孩子正趴在上面寫作業。大哥遠的鏡頭掃過書脊，在線人數九十萬。

“趙姐收廢品時，總把書挑出來。”他說，“干凈的就消毒整理，有人要就送，沒人要就捐給山區?！?/p>

穿碎花裙的小姑娘抱著本《格林童話》過來，說想換本《十萬個為什么》。趙姐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扉頁上寫著“贈給愛讀書的孩子”，是前幾天收廢品時發現的。

“用戶‘沉默的海’贈送嘉年華x5！”

金色特效落在書堆上。有粉絲認出來，這是自已小區的廢品站，說趙姐幫鄰居照看孩子，有人說她去年給希望小學寄了五十箱書。

趙姐正在捆舊報紙。捆到一半，從報紙里掉出張成績單，上面寫著“數學98分”。她撿起成績單，夾在《作文選》里，說等失主來領?！扒澳険爝^大學錄取通知書，守到半夜才等來失主?！彼f。

書桌旁的男孩在寫作文，題目是《我的夢想》。他寫想當老師，教山里的孩子讀書。趙姐走過去，往他鉛筆盒里放了塊橡皮，橡皮上印著“好好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