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9頁）

半晌，我摸出枕頭下的手機。

和前幾天鋪天蓋地的謾罵不同，網上的輿論正以驚人的速度反轉。

有自媒體找到了我小時候住過的那個村子，鏡頭里，徐奶奶舉著拐杖罵得唾沫橫飛：

“那對殺千刀的！當年把孩子打得渾身是傷，現在還有臉裝可憐！”

她指著村口那棵老槐樹，紅著眼眶說：

“就這棵樹下，他養父把他吊了整整一夜，就因為偷吃了一塊發霉的饅頭！孩子哭到嗓子啞，全村人都聽見了！”

“他媽更不是東西，拿著繡花針往孩子胳膊上扎，說‘男娃子就得疼疼才懂事’！”

我看著視頻里熟悉的老槐樹，眼眶也熱了。

徐奶奶是村里唯一對我好的人，小時候總偷偷塞給我零錢，在我被打得躲在柴房時，是她摸著黑送來了藥膏。

所以當年我改名字時，特意選了“徐”姓——

不是隨她，是借她的姓氏，給自己一個活下去的念想。

“小子。”

我猛地抬頭，看見病房門口站著的人，眼淚瞬間決堤。視頻里的徐奶奶，此刻就站在眼前，頭發比幾年前更白了，手里還攥著個布包。

“徐奶奶……”

她撲過來抱住我，手在我背上拍得又急又重：

“你個臭小子！好好的日子不過，跳什么樓！”

“你死了，不是讓那對畜生稱心如意了？”

“這些年你寄錢來我就知道你過得不容易，怎么就不肯來看看我？”

我埋在她懷里，哽咽得像個孩子，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徐奶奶留下來照顧我，直到林昕柔拖著一身傷出現在病房門口。

她額頭纏著紗布，手臂上的繃帶滲著血，看樣子是一路狂奔來的。

徐奶奶一眼就認出了她，抓起桌上的蘋果就砸過去：

“就是你！逼我們家小子原諒那對畜生的！”

“你還是人嗎？他腿上的傷還沒好利索，你又給他添新傷！”

林昕柔沒躲，蘋果砸在她胸口，滾落在地。

她臉色慘白，嘴唇囁嚅著，只是失神地盯著我。

在看到我打著石膏的右腿時，眼神像被火燒了一樣，猛地縮了回去。

“徐奶奶。”我喊了一聲。

徐奶奶瞪著我：“你還護著她？”

我扯了扯嘴角，對林昕柔說：“我還有事跟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