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接過手帕,才發(fā)現(xiàn)自已額角竟沁出了薄汗。她沒去書房,而是轉身回了西跨院。院子里的槐葉又落了些,她早上沒來得及打掃的地方,積了薄薄一層。
“小姐,要不我去催催廚房,把醬肘子端過來?”晚晴小心翼翼地問。
“不用。”沈清辭搖搖頭,“他剛回來,定是要先沐浴更衣的。”
她走到梳妝臺前坐下,看著鏡中的自已。湖藍色的襦裙襯得膚色白皙,碧玉簪在發(fā)間泛著溫潤的光,晚晴說好看,可在他眼里,大概和院里的槐葉沒什么區(qū)別。
正發(fā)著怔,就聽院門口傳來腳步聲。沈清辭心里一跳,抬頭望去,只見蕭珩走了進來。他已經卸了鎧甲,換了身月白色的常服,長發(fā)用一根玉簪束起,少了幾分沙場的凌厲,多了幾分世家公子的清貴。
只是那眼神,依舊冷得像冰。
“世子爺。”沈清辭站起身,福了福身。
蕭珩沒應,徑直走到書房門口,推門進去。片刻后,又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疊公文:“筆墨。”
沈清辭連忙讓晚晴備好筆墨,看著他在書桌前坐下,提筆批閱。他握筆的姿勢很好看,手指修長,骨節(jié)分明,只是落筆時力道很重,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斷。
陽光透過窗欞照進來,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將他側臉的疤痕勾勒得愈發(fā)清晰。沈清辭站在一旁,看著他專注的側臉,忽然想起一年前他教她看輿圖時的樣子。
那時他離得很近,身上有淡淡的墨香,她能聞到他呼吸的氣息。
而現(xiàn)在,他明明就在眼前,卻遠得像隔著千山萬水。
“出去。”蕭珩忽然開口,頭也沒抬。
沈清辭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說自已。她攥緊了手指,低聲道:“是。”
剛走到門口,就聽他又道:“讓廚房把醬肘子送來。”
“……是。”沈清辭的腳步頓了頓,轉身往外走。
走到院門口,晚晴湊過來問:“小姐,世子爺沒說別的?”
沈清辭搖搖頭,望著廊下飄落的槐葉,輕聲道:“沒什么好說的。”
她早就該明白,他回來,是為了家國責任,為了鎮(zhèn)國公府的榮耀,從來都不是為了她。
這相顧無言的初見,或許才是他們之間最真實的模樣。
只是,心口那一點點剛燃起的暖意,終究還是被這徹骨的寒意,澆得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