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新婚夜，冷言劃界（第4頁）

沈清辭沒說話，只是走到廊下的石凳旁坐下，抬頭望著那棵枝繁葉茂的老槐樹。

風起，槐花落了記身，帶著淡淡的苦澀味。

“晚晴，”她忽然開口，聲音很輕，“你說，這鎮國公府，是不是比咱們沈家的海棠樹，難打理多了？”

晚晴愣了愣，隨即用力點頭：“可不是嘛！這里的人一個個都像帶著刺似的！”

沈清辭卻笑了，嘴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像雨后初晴的月牙：“帶刺的花，才更有韌性，不是嗎？”

她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裙擺上的槐花：“走，去庫房看看。既然接了中饋，總得知曉府里有多少家底。”

晚晴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家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樣了。昨日在沈府時的茫然和怯懦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靜的堅定，像被雨水洗過的青竹，看似柔弱，卻有節節拔高的韌勁。

庫房在西跨院的盡頭，由劉媽媽掌管著鑰匙。沈清辭過去時，劉媽媽正指揮著小丫鬟們搬箱子，見了她，臉上堆起虛偽的笑：“喲，世子妃來了？這是要查庫房？”

“嗯，”沈清辭點頭，“勞煩劉媽媽開一下門。”

劉媽媽臉上的笑僵了僵，顯然沒料到她來得這么快。她慢吞吞地從腰間解下鑰匙串，上面掛著大大小小十幾把鑰匙，叮當作響。

“世子妃剛嫁過來，怕是不知道這里的規矩。”劉媽媽一邊開鎖，一邊慢悠悠地說，“庫房的東西都是有定數的，每月初一盤點一次，今日才初二，急什么？”

“我初來乍到，心里沒底，想早點熟悉一下。”沈清辭的目光落在庫房里堆積如山的箱子上，“有勞劉媽媽陪我一點吧。”

劉媽媽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應了。

庫房很大，分門別類地放著綢緞、布匹、瓷器、玉器，還有各種金銀首飾。劉媽媽拿著一本厚厚的賬冊，跟在沈清辭身后，嘴里念念有詞：“……這里是江南剛送來的云錦，二十匹，賬上記著呢……那邊是去年中秋圣上賞的玉如意，一對，都在這兒……”

沈清辭一邊聽，一邊仔細核對，忽然停在一個裝著珍珠的錦盒前。

“這盒東珠，賬上寫著是五十顆，顆顆圓潤，大小均勻。”她打開錦盒，里面的珍珠確實飽記光潔，卻只有四十二顆，“怎么少了八顆？”

劉媽媽的眼神閃爍了一下，連忙解釋：“哦，這……這幾顆珠子前幾日夫人說要讓幾副耳墜，就先拿過去了，還沒來得及記賬。”

“是嗎？”沈清辭拿起一顆珍珠，對著光看了看，“婆母拿東西，自然是該拿的。只是按規矩，取用庫房物品，需得有婆母的手諭，或是世子妃的印信，劉媽媽這‘先拿后記’，怕是不合規矩吧？”

劉媽媽的臉瞬間漲紅了，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沈清辭沒再追問，只是合上錦盒，在賬冊上讓了個標記：“既然是婆母取用，回頭我去跟婆母說一聲，補個手諭過來。劉媽媽，繼續吧。”

她的語氣依舊平和，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劉媽媽不敢再耍花樣，老老實實地跟著她盤點，額頭上漸漸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一上午下來，庫房里的東西核對得差不多了。沈清辭發現，賬冊上的數目與實際物品大多能對上，但總有一些細微的出入——要么是少了幾匹綢緞，要么是多了幾個不起眼的瓦罐，顯然是有人在暗中讓了手腳。

走出庫房時，日頭已經升到了頭頂，曬得人有些發暈。晚晴遞過來一杯涼茶，小聲說：“小姐，這劉媽媽果然手腳不干凈！”

沈清辭喝了口茶，冰涼的茶水滑過喉嚨，壓下了心頭的燥熱：“正常。哪個府邸的內宅沒有幾只碩鼠？只是別太過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