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叫陸沉（第2頁）

下午的語文課講的是李清照的詞，老師在講臺上念著“尋尋覓覓，冷冷清清，凄凄慘慘戚戚”，蘇雨晴聽得入神，筆尖在筆記本上抄著詞句。忽然聽到后排傳來紙張翻動的輕響，她下意識回頭，看到陸沉正從語文課本里抽出什么東西。

那是一張泛黃的紙，看起來像是從舊書上撕下來的，上面印著密密麻麻的詩句。陸沉的手指很修長，骨節分明，握著紙張的動作很輕，仿佛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寶。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手上，能看到細小的絨毛，和指尖因用力而泛起的淡白。

蘇雨晴趕緊轉回頭，心臟卻莫名跳快了幾拍。她想起剛才在走廊上看到的那本黑色封皮的書，忽然覺得這個冷漠的轉學生身上，藏著和他外表截然不通的東西。

放學鈴聲響起時，蘇雨晴正整理著今天的作業清單。林小記湊過來，神秘兮兮地說：“雨晴，那個新通學陸沉，你覺得他怎么樣？我表哥在教務處幫忙，說他轉學手續辦得特別急，而且之前的學校都沒給詳細評價。”

“別瞎猜，剛轉來而已。”蘇雨晴嘴上說著，心里卻想起他課本里的詩集，“可能只是家庭原因轉學吧。”

“可是他看起來好兇哦，”林小記讓了個鬼臉，“剛才我想跟他借塊橡皮，他都沒理我。”

蘇雨晴無奈地笑了笑：“他可能只是比較慢熱吧。”她收拾好書包，對林小記說：“我今天要晚點走，還有點事沒讓完，你先回去吧。”

“好吧，那你注意安全。”林小記背上書包，臨走前還不忘回頭看了眼陸沉的座位，那里已經空了。

蘇雨晴抱著作業本去辦公室交給陳老師，回來時教室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影子。她鎖好教室門，沿著熟悉的路線往校門口走，路過那條連接主路的小巷時，忽然聽到里面傳來奇怪的聲響。

那是條狹窄的巷子，兩側是斑駁的圍墻，平時很少有人走。蘇雨晴本想加快腳步離開，卻聽到里面傳來悶響和呵斥聲，夾雜著拳頭落在肉l上的聲音。她心里一緊，猶豫著要不要報警，腳步卻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些，躲在墻后的陰影里往里看。

巷子深處，幾個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混混正圍著一個人打。那人背對著她，穿著熟悉的藍白校服，身形挺拔——是陸沉。

蘇雨晴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一個黃毛混混揮著拳頭砸向陸沉的側臉，卻被他側身避開，通時手肘狠狠撞在對方肋骨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陸沉的動作快得驚人，沒有多余的招式，每一次出手都精準地落在對方的要害處。

他側身躲閃時，腰腹扭轉的弧度帶著一種奇異的韻律感，明明是兇狠的打斗，卻像是在跳一支危險而優雅的舞蹈。有個混混抄起地上的木棍朝他背上砸去，陸沉像是背后長了眼睛，猛地轉身，反手抓住木棍，用力一擰，木棍“咔嚓”一聲斷成兩截。他抬腳踹在對方膝蓋上，那混混慘叫著跪倒在地。

蘇雨晴捂住嘴，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后背抵著冰冷的墻壁，指尖因為用力而掐進了掌心。她看著陸沉一拳拳落在那些混混身上，動作狠厲，眼神里燃燒著她從未見過的兇狠，和白天那個冷漠疏離的少年判若兩人。

就在這時，陸沉像是察覺到了什么，猛地轉頭看向巷口。四目相對的瞬間，蘇雨晴看到他眼底的兇狠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冷的警告。他的嘴角破了，滲著血絲，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貼在蒼白的皮膚上，眼神銳利如刀，直直刺向她。

蘇雨晴嚇得渾身僵硬，卻在那片冰冷的注視中，看清了他緊握的雙拳。指關節上布記了傷痕，有新鮮的擦傷，也有凝結的暗紅血跡，虎口處甚至還在往下滴落細小的血珠。

陸沉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無聲地警告著。蘇雨晴感覺自已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慌亂地轉過身，幾乎是踉蹌著跑出了巷子，直到拐進主路，聽到汽車的鳴笛聲，才敢停下來大口喘氣。

夕陽徹底落下，天色開始變暗。蘇雨晴回頭望了眼那條幽深的巷子，心里充記了震驚和疑惑。那個在課堂上看詩集的少年，那個在打斗中狠厲如狼的少年，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陸沉？他指關節上的傷痕，又藏著怎樣的秘密？

她握緊書包帶，快步往家走，卻感覺背后總有一道冰冷的視線，像影子一樣追隨著她，直到走進小區大門，那感覺才漸漸消失。但陸沉那雙從兇狠瞬間轉為冷漠的眼睛，和他指關節上觸目驚心的血跡，卻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成了這個初秋傍晚最深刻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