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未結的謎團（第1頁）

市圖書館的木質旋轉樓梯總是發出輕微的“咯吱”聲，像是在訴說著歲月的故事。蘇雨晴抱著一摞高三模擬卷，小心翼翼地避開樓梯轉角處的磨損痕跡——那是她無數次來圖書館時踩出的熟悉印記。哲學區在三樓最里面，光線總是比其他區域暗一些，空氣中彌漫著舊書特有的油墨和灰塵混合的味道。

她習慣性地往靠窗的位置瞥了一眼，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陸沉果然在那里。

少年坐在寬大的橡木書桌后，背對著門口，晨光透過高大的玻璃窗落在他身上，給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金邊。他微微低著頭，左手支著下巴，右手拿著支快要燃盡的鉛筆，指尖無意識地在書頁上輕輕敲擊著。桌上攤開的是一本厚重的黑格爾全集，書頁邊緣已經有些卷起，顯然被翻過很多次。

蘇雨晴放輕腳步，抱著試卷慢慢走過去，盡量不發出聲音打擾他。她選了個斜對面的位置坐下，假裝整理試卷，眼角的余光卻忍不住追隨著他的動作。陸沉似乎完全沉浸在書本里，眉頭微蹙，眼神專注，和平日里那副冷漠疏離的樣子判若兩人。

陽光在他濃密的睫毛上跳躍，投下細碎的陰影，隨著他眨眼的動作輕輕晃動。他的鼻梁很高，鼻尖微微泛紅，大概是早上騎車來的路上被風吹的。蘇雨晴看著他無意識地咬了咬下唇，露出一點粉色的唇瓣，忽然覺得心跳漏了一拍，趕緊低下頭假裝認真看試卷，耳根卻不受控制地發燙。

不知過了多久，陸沉翻過一頁書，動作頓了一下，似乎被某個段落難住了。他放下鉛筆，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書頁上的文字，像是在觸摸某種珍貴的東西。蘇雨晴的目光無意間落在他攤開的書頁間——那里夾著一張淺灰色的便簽紙。

便簽紙上用黑色水筆寫著幾行字，字跡潦草卻有力，帶著一種獨特的韻律感。蘇雨晴瞇起眼睛，勉強看清了上面的內容：“當陰影成為常態，光便成了原罪。我們在黑暗中行走，卻渴望著遙不可及的星辰。”

字跡的邊緣有些洇開，像是寫的時侯過于用力，筆尖劃破了紙張，又或是被什么液l打濕過，留下淡淡的水痕。那字句間的陰郁和孤獨，像細密的針，輕輕刺在蘇雨晴的心上。

她忽然想起昨天傍晚在巷子里看到的場景，陸沉狠厲的動作和冰冷的眼神，與此刻這個安靜看書的少年重疊在一起，形成一種奇妙而矛盾的張力。這個總是獨來獨往的轉學生，就像一座漂浮在深海里的孤島，表面覆蓋著堅硬的冰層，冰層之下卻涌動著不為人知的暗流。

“通學，麻煩讓一下。”圖書管理員推著書車經過，輕聲提醒道。蘇雨晴連忙往里面挪了挪椅子，目光再次投向陸沉時，發現他已經抬起頭，正靜靜地看著她。

四目相對的瞬間，蘇雨晴感覺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陸沉的眼神很平靜，沒有驚訝，也沒有探究，只是淡淡的，像一潭深不見底的湖水。他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后若無其事地移開，重新低下頭看書，仿佛剛才的對視只是一場錯覺。

蘇雨晴卻覺得臉頰發燙，趕緊低下頭假裝讓試卷，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地畫著圈。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雖然已經移開，卻像有實質般落在她身上，讓她坐立難安。過了好一會兒，她悄悄抬頭，發現陸沉已經把那張便簽紙收了起來，重新沉浸在書本的世界里。

她松了口氣，卻也莫名感到一絲失落。她收拾好東西，輕輕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晨光中的少年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安靜得像一尊雕塑，只有偶爾翻動書頁的動作，證明他不是靜止的畫面。

回到學校時，早讀課剛剛開始。蘇雨晴放下書包，林小記立刻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雨晴，你今天怎么來得這么晚？是不是又去圖書館了？”

“嗯，讓了幾張模擬卷。”蘇雨晴拿出語文課本，“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剛才數學課代表來統計參加奧賽的名單，問到陸沉的時侯，他直接拒絕了！”林小記的眼睛瞪得圓圓的，“你是沒看到陳老師的臉色，簡直像烏云蓋頂！”

蘇雨晴愣了一下：“奧賽？陸沉的數學不是很好嗎？上次摸底考他是全班第一。”

“就是啊！”林小記撇撇嘴，“陳老師把他叫到辦公室，不知道說了什么，回來的時侯陸沉臉色也不太好。你說他是不是傻啊，奧賽得獎對升學多有幫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