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沉到將軍府的飛檐上時,顧戰的馬蹄聲才碾過門前的石板路。夕陽把他的身影拉得很長,玄色朝服上還沾著些塵土,剛在門廊下站定,就見管家張忠搓著手迎上來,鬢角的汗在余暉里發亮。
“老爺,您可回來了。”
啊忠引著他往里走,聲音壓得低,“前兒老太太在榮安堂訓了大小姐幾句,說她總舞槍弄棒的,不像樣子;還有就是……”
他頓了頓,“后廚報上來,淺云院這個月的用度超了些,說是柳姨娘給青硯少爺抓藥添了幾味貴藥材。”
顧戰的腳步沒停,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玉佩,聽到
“顧青鳶練武”
時,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下
——
他倒忘了,那丫頭隨她娘年輕時的性子。穿過月洞門時,他忽然道:“你去賬房看看,給淺云院這個月多補兩貫錢,就說是……
青硯的藥費。”
“是。”
阿忠應聲退下。
他原本是要去書房看公文的,可不知怎的,腳下一步步竟拐向了通往淺云院的抄手游廊。路過書房時,他索性推門進去,從博古架后那個不起眼的紫檀木匣里抽出張銀票,又從案頭拿起個描金漆盒,指尖碰著盒面的牡丹紋,微微頓了頓
——
這是前幾日當值回來,路過琉璃廠時特意買的。顧戰剛拐過院角,就見柳姨娘坐在廊下的竹椅上讓針線。夕陽透過石榴樹的縫隙,在她素色的衣襟上織出斑駁的光,偏過頭穿線時,鬢邊的銀簪晃了晃,映得側臉溫溫順順的。
“少讓會兒,仔細熬壞了眼睛。”
他走過去,聲音比平日里低了些。
柳姨娘唬了一跳,手里的繡花針差點扎到指尖,抬頭見是他,連忙起身福身:“老爺回來了。”
她垂著眼,看見他朝服上的褶皺,想伸手撫平,又硬生生忍住,只道,“灶上溫著您愛吃的小米粥,我讓秋菊去熱一熱?”
“不急。”
顧戰在她旁邊的竹凳上坐下,從懷里掏出那張銀票,輕輕放在石桌上,“院里該添些東西,別總委屈自已。”
柳姨娘看見那
“一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