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咬痕（第2頁）

【可兌換列表：月華面粉（5點斤）、靈泉水（3點升）、凡間蔬菜種子（1點包）】

林墨的手指懸在半空，想去碰那光幕，又怕像戳破肥皂泡似的弄碎它。指尖的水泡還在隱隱作痛，提醒他這不是夢——疼是真的，眼前的字也是真的。他忽然想起奶奶壓在食譜底下的字條：“天上的賬，地上的鍋，都得用心算。”

“這啥？”猴子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毛茸茸的臉幾乎貼到光幕上，鼻尖的絨毛被藍光染成了青色。他手里的金箍棒沒拿穩，尖端輕輕戳在光幕上，發出“嗡”的一聲輕顫。

林墨的水泡像是被這震顫波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他齜了咧嘴，往后退了半步，撞在水缸上，鐵皮桶“哐當”滾下來，水灑了一地，在月光下泛著碎銀似的光。

這場景太荒誕了——前一秒還在為奶奶的遺囑發呆，后一秒就被個發光面板砸懵，活像熬夜太久，便利店的會員廣告突然鉆進了現實。

“天庭kpi。”玉兔的聲音從窗邊飄過來，細弱得像根棉線。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耳朵尖泛著粉，“每個神仙都有這個，完不成要扣俸祿的。上次風婆婆晚了三刻鐘送云，就被太白金星罰了半年的桂花酒。”

她站起身，爪子在圍裙上蹭了蹭，指縫里還沾著胡蘿卜糕的碎屑，像嵌著幾粒金砂：“就像凡間的績效考核。我家仙子說，廣寒宮的桂花樹都要算開花數量，少一朵都要記在本子上。”

林墨盯著光幕上“101000”的數字，忽然想起便利店的經理。那人總愛背著手站在監控屏幕前，指著臨期商品的紅色預警說“這就是你們的kpi”，眉頭皺得比月老系紅繩時打的結還緊。他那時總覺得，被數字捆著的日子像速食面，頂飽，卻沒滋味。

“原來你們也有煩心事。”林墨拿起灶上的水壺，往粗瓷碗里倒了半碗熱水。熱氣氤氳上來，模糊了視線里的光幕，也模糊了猴子突然耷拉下來的尾巴——剛才還翹得老高，此刻卻像被雨打濕的拖把，蔫蔫地垂在地上。

他把水碗往猴子面前推了推，碗沿的熱氣拂過臉頰，帶著點微燙的暖意，像便利店暖柜里剛拿出來的關東煮，溫度剛好能熨帖冰冷的手指。

猴子沒說話，端起碗一飲而盡。熱水順著嘴角流進鎖子甲的縫隙，在鱗片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痕。他抹了把嘴，喉結動了動，突然把金箍棒往地上一頓，震得桌子上的空盤都跳了跳：“再來十塊！”

林墨笑了笑，轉身走向蒸籠。指尖的水泡被熱氣熏得發癢，他卻覺得這疼比便利店的全勤獎更實在。掀開籠蓋的瞬間，桂花和胡蘿卜的甜香涌出來，裹著那淡藍色的光幕，在月光里翻騰成一團溫暖的霧。

原來不管是神仙還是凡人，都得在煙火氣里討生活。有人為kpi愁，有人為生計忙，到了深夜，都不過是想多吃口熱的，多喘口氣。林墨往籠屜里擺著面糊，忽然覺得奶奶留下的不只是間鋪子，還有個藏著秘密的灶臺——它煮得出胡蘿卜糕，也盛得下天上的賬。

猴子的呼嚕聲在身后響起，他大概是吃飽了，蜷在椅子上打盹，尾巴還不忘圈住空盤，像護著寶貝的孩子。玉兔蹲在窗邊，給那只蟋蟀喂了點糕屑，輕聲說：“明天我帶嫦娥仙子來，她肯定愛吃。”

林墨嗯了一聲，目光落在光幕上。【可兌換列表】里的“月華面粉”在藍光下閃著柔和的光，他忽然有點期待——用天上的面粉，煮地上的煙火，會是什么味道？

灶火繼續舔著鍋底，把這間老鋪子的影子拉得很長，像條通往過去的路。而那條路的盡頭，似乎總亮著一盞燈，等著每個需要熱飯的人，不管他是踩著祥云來的，還是踏著塵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