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比如,那些滿大街稱頌魏王,煽風點火的“老百姓”,有一半都是徐錦南安排的。
秋泓手段頻出,藩王們想不交錢都不行。
陸漸春卻覺得心里不是滋味,他看著埋頭算賬的秋泓,忽然問道:“你可有想過以后怎么辦?”
“以后?”秋泓茫然。
陸漸春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以后,等一切安定下來了,等……”
“等陛下不再需要我了,這些都會成為旁人攻訐我的把柄。”秋泓笑了笑,“可是京城需要操心的事太多了,我還沒時間去想以后。”
陸漸春不說話了。
秋泓飛快轉移了話題:“你去見唐公了嗎?說了什么?”
“見了,”陸漸春耳根一紅,“但沒說什么正事。”
秋泓先是詫異,而后立即笑出了聲:“唐公莫不是要帶你去邪游吧?”
陸漸春正是二十出頭的年紀,剛娶了一溫柔可親的夫人,哪里敢和唐徹出去狎妓?他還不等走到地方,便察覺出不對勁,掉頭就跑——宛如沙場沖鋒。
為此,唐徹沒少揶揄陸漸春,說他“不振男兒雄風”。
秋泓想起那等場景便忍俊不禁,遂在椅子上笑成一團。
陸漸春杵在他面前,臉紅耳赤,忽然覺得自己把素有不茍言笑“美名”的秋先生逗得前仰后合是天大的罪過。
等秋泓笑完,又正色道:“問潮你可得抓緊時間多生幾個孩子,我怕唐公造的謠是要越來越離譜。”
陸漸春紅著臉,把秋先生的話當圣旨,牢牢記住了。
等秋泓整理好國帑賬目,又遣人叫汪屏來重新核對后,陸漸春才有機會問上兩句招安關振之事。
“眼下天崇道大概是想放棄關振,重新扶持他人了。”陸漸春說道,“據說,現任天崇道掌教是半個西域女子,會看相算命,她能看出關振不是真龍之相。”
這話說完,陸漸春自己也覺可笑,他搖了搖頭,繼續道:“不過,關振手下的士卒都很信服他,所以天崇道內部對于要不要舍了關振,眾說紛紜,關振本人的態度也很含糊,他心知手下人叛逃,導致自己就快失去天崇道扶持,因此收了招安書,可卻又一直……”
“一直什么?”秋泓問道。
“一直揚言,說要讓……”陸漸春清了清嗓子,有一學一,“讓‘祝家皇帝身邊的那個軍師來親自見見我’。”
“祝家皇帝身邊的那個軍師”,說的不就是秋泓?
秋泓倒是不甚在意:“無妨,既然如此,等我去探探他的虛實,自然就清楚這山大王是怎么想的了。”
陸漸春聽到這話,微微吃驚:“秋,秋先生,你要親自去招安關振?”
秋泓一挑眉:“怎么?不想讓我和你一起回南邊?”
明熹元年(三)
陸漸春哪里敢說一句“不想”,他誠惶誠恐了半天,最后悶悶道:“南邊煙瘴蠻荒,道路崎嶇,先生身體不好,還是不要長途跋涉了。”
秋泓沒理這話,把寫好的信交給了李果兒:“去潞州親手遞到太爺手上,讓他趕緊來京梁,少在外面鬼混。”
李果兒頭一低,自動忽略了后半句話——誰家兒子敢說自家老子成天在外鬼混?
礙于陸漸春還在場,秋泓沒有多說,他轉而問道:“從京梁到信州,需走幾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