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兩個竄入天寶殿的刺客已消失不見,危難之際救下秋泓的“神秘男子”也不知所蹤,如今僅剩的線索,只有這幾位稀里糊涂的馴象師,可到頭來,他們能提供的信息,也只有這些。
秋泓嘆了口氣,站起身:“那兩頭大象,如今關在百獸園?”
“正是?!苯x跟在他身邊回答道,“都老老實實的了,相爺您放心。”
“那平駒來使呢?”秋泓又問。
“平駒……來使?”姜義一愣。
“大象不是把平駒來使的車駕踩塌了嗎?他們人呢?還住在四夷館嗎?準備怎么回平駒?”秋泓問道。
“這……”姜義謹慎地回答,“番邦來使的去留都由禮部負責,奴婢只是給陛下查案子的,并不清楚平駒來使的事。”
“你不清楚?”秋泓轉過身,打量起姜義來,“平駒來使出入京師的盤查,不都是你南錄司一手經辦的嗎?他們走沒走,你不清楚?”
姜義那細小的喉結一滾,眼珠子一頓亂飛。
“那個李世郃,給了你多少錢?”秋泓直截了當地點明了。
姜義一哆嗦,倒頭就是一跪:“相爺,奴婢也沒想那么多,當初平駒人入京,說那車駕里帶的都是進獻給陛下的美人兒,咱家這些閹人看不得,因此奴婢養的那些手下人不好再問,所以就收了他們的錢,放他們入館了?!?/p>
“美人兒?”秋泓眉梢一挑,“我怎么沒見他們給陛下進獻什么美人兒?”
姜義一凝,立刻回答:“奴婢明白了,奴婢這就去辦。”
平駒使臣中最有權勢的,莫過于承政堂上官李世郃了。此人是平駒親王堂親的庶出,早年曾在大昇的翰林院里做過小官,秋泓登科時,正是他離開北都回松城的那年。
兩人也算有一面之緣,只是時隔二十多年再見面,誰也認不出誰了。
“秋相?!崩钍类A恭恭敬敬地一拱手。
秋泓正歪在圈椅里撥弄李世郃送來的幾根人參,他不打寒暄,直接問道:“來使上貢給陛下的美人去哪兒了?”
李世郃渾身一震,驚詫之色從臉上一閃而過:“秋相,我……”
“去年,陛下才收下一批平駒貢女,按理說,今年不該再有了,怎么親王殿下忽然這樣熱情了?”秋泓輕輕一笑。
李世郃還算鎮定,他賠笑道:“秋相有所不知,我等送來的,并非是貢女,而是……松城婢子,先廟當年……很是喜歡的那種?!?/p>
“哦?松城婢子在哪里?帶來給我也見識見識?!鼻镢d致勃勃道。
李世郃頓時失色:“秋相,那都是進貢給陛下的,您這,這不合禮數,若是您想要,那我們回去再為您……”
“再為我如何?”秋泓忽地收起了笑容,“再為我選幾個下手更利索的刺客嗎?”
李世郃一駭,當即以頭搶地道:“下官都是被逼的,秋相明鑒!下官都是被逼的!”
被誰逼的?
李世郃涕淚縱橫著說,半年前,跖部突然南下,自白山而起,侵吞了他們的大片土地。跖部悍將如云,曾差點打到松城腳下。
平駒大王三番五次送信給大昇朝廷,請求支援,都被以北防軍務繁忙為理由而駁回了,不得已,平駒李家只好一面向跖部上貢,一面繼續給大昇稱臣。
這話說得秋泓一陣皺眉。
首先,去歲平駒確實來了封信,但不是請援,頂多算是告狀,信中寫的都是跖部如何騷擾平駒北部村落,或是這些黑水部族有多蠻橫。秋泓親眼看過,也親手回過,畢竟小磕小碰年年都有,哪里就至于大昇親自出兵了?
再者,幾年前跖部被陸鳴安重創,跖部的兩個王子那文齊和那文祿一個還被關在北都做人質,一個被秋泓暗中殺掉后偷梁換柱掉包成了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怎會不聽大昇的安排,南下攻打平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