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不會是你睡糊涂了,眼花吧?”仇善忿忿問道。
沈惇背著手,在直廬后的那片池塘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嘴里念念有詞道:“不可能,就是在這里,就是在這里出現(xiàn)的。”
仇善大為不解:“到底出現(xiàn)了什么?沈相你倒是說說看。”
沈惇張嘴,剛打算吐口,可轉(zhuǎn)念一想,又咽了回去,他黑著臉道:“裝神弄鬼的人,這里出現(xiàn)了一個裝神弄鬼的人。”
仇善“嘶”了一聲:“身形樣貌呢?裝神弄鬼,裝是哪位神、哪位鬼呢?”
沈惇緊抿著嘴,艱難地憋出了幾個字:“高皇帝陛下。”
仇善一震:“什么?”
這時,直廬里伺候的小太監(jiān)楊旺站在窗口,高聲喊道:“沈相!秋次相醒了!”
自昨夜被那股黑煙迷暈后,秋泓至今未醒,太醫(yī)來看過三遍,都只說大概是次相體弱,被嚇得昏厥了過去,稍待些時刻,就能復(fù)蘇,但沈惇等了一夜,也沒等來秋泓睜眼。
而如今天都要亮了,仇善已經(jīng)把各衙門摸了一個遍,他才姍姍醒來。
沈惇一聽說秋泓醒了,當(dāng)即快步奔回屋中,連聲叫道:“鳳岐,鳳岐你怎么樣了?”
秋泓靠坐在床頭,神色略有些茫然,他看了看四周的太醫(yī),耳根泛紅道:“怎么來了這么多人?”
沈惇一怔:“你不記得發(fā)生了什么?”
秋泓蹙眉:“發(fā)生了什么?”
沈惇上前握住了秋泓的肩膀,把這人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這才詫異道:“你是真不記得了?”
秋泓用余光覷了一眼旁邊的太醫(yī)左天河,小聲說:“昨夜,你我留宿在此,我只記得這些。”
沈惇瞪大了眼睛,跟著他一起進(jìn)屋的仇善忍不住“嘖”了一聲:“沈相,該不會是你半夜做夢,夢見有人在這屋中裝神弄鬼吧?”
聽到這話,沈惇的嘴唇抖了抖,一句話也說不出了。
這日還沒過完,沈惇在長纓處直廬里見了鬼的消息便不脛而走,從太寧城外廷傳入了太寧城內(nèi)廷。太后特地把他傳入宮中,詢問此事,還令身邊的太監(jiān)去查,昨夜的神神鬼鬼與之前有人聲稱在寶華殿上見到太祖皇帝的事到底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沈惇面露難色,xiong中無比憋悶,一面怨恨自己草率,把這事弄得滿城皆知,一面又怨恨秋泓,怎么就一點都不記得了。
當(dāng)然,他不會知道,這日傍晚,有一身形宛如男人的女子坐在轎中,來到了秋泓的府邸。
琵奴進(jìn)屋時,秋泓正在喝藥。
這個鼻子靈敏的琴伎輕輕一嗅,旋即笑道:“次相這是累著了?”
秋泓放下藥碗,面色有些發(fā)苦:“說正事。”
琵奴靜等李果兒關(guān)緊門,這才走到近前,低聲道:“我已把姜王的信送到了錢奴兒的手上。”
“錢奴兒說什么了?”秋泓問道。
琵奴一笑:“錢公公是個老實人,嚇得當(dāng)即要告我謀逆之罪,可當(dāng)他看到我送去的十萬兩黃金時,又舍不得移開眼了。”
秋泓輕哼一聲,沒說話。
“那錢公公在陛下身邊服侍得久了,腦子都壞掉了,單憑十萬兩黃金可拿不下他,還得相爺您出力才行。”琵奴嬌滴滴地說。
秋泓掃了她一眼:“錢奴兒和宮中太醫(yī)余稟年是同鄉(xiāng),長靖朝時兩人就已交好,余稟年還為錢奴兒的侄媳婦接生過。你去找余稟年,讓他也出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