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擦拭書柜時,指尖突然在日記本的燙金書脊上摸到個凸起。他抽出最底層那本陳默的日記,封面照片的右下角藏著個極小的火漆印,圖案是朵簡化的玉蘭,與懷表內側的印記如出一轍。
昨夜新增的字跡旁,不知何時多了行淺灰色的批注:“檔案館藏有未焚盡的戰報”。墨跡像是用煙灰調的,輕輕一吹就揚起細碎的粉末,落在手背上竟有灼熱感。
鐵皮盒里的銅制印章開始發燙,側面刻著的
“趙長風”
三個字泛著暗紅色的光。林墨想起趙長風日記里的記載:“民國二十七年夏,戰報副本藏于省檔案館西配樓,以玉蘭火漆為記。”
次日清晨,林墨在檔案館門口遇到個穿中山裝的老者。他胸前別著枚褪色的徽章,圖案是十二片花瓣組成的玉蘭花,與
“十二玉蘭”
印章的樣式隱隱呼應。“你是來查民國戰報的吧?”
老者的拐杖在地面敲出清脆的節奏,“西配樓三樓的檔案室,有你要找的東西。”
檔案館的西配樓像是被時光遺忘的角落,木質樓梯踩上去發出
“吱呀”
的呻吟,扶手上的紅漆剝落處,露出底下深褐色的木頭,像是浸透了陳年的血跡。三樓檔案室的門虛掩著,門楣上掛著塊
“民國文獻”
的木牌,邊角被蟲蛀得卷了起來。
“小心些。”
管理員是個戴圓框眼鏡的年輕人,鏡片后的眼睛里布記紅血絲,“這些卷宗十年前著過場火,好多都粘成了紙餅。”
他指著墻角的鐵柜,“最里面那排就是民國二十七年的戰報,不過……”
他壓低聲音,“有人說夜里聽見里面有翻書聲。”
林墨拉開鐵柜時,一股焦糊味混雜著霉味涌了出來。最底層的檔案盒里,果然放著些碳化的紙頁,邊緣卷曲如枯葉,上面的字跡大多已經模糊,唯有
“南京保衛戰”“十二人別動隊”
等字樣還能辨認。
其中半張殘卷上,用紅鉛筆圈著個日期:“民國二十七年三月七日”——
正是懷表停擺的那一天。旁邊寫著行小字:“別動隊炸毀日軍軍火庫,全員殉國,無一生還。”
指尖觸到字跡的瞬間,殘卷突然劇烈燃燒起來,火光中浮現出幅畫面:十二名軍人背著炸藥包沖向軍火庫,為首的正是爺爺,胸前的玉蘭胸針在炮火中閃著金光。
“他們不是炸毀軍火庫犧牲的。”
蘇晚的聲音從火焰中傳來,她穿著身灰色軍裝,袖口的軍銜是情報員特有的梅花標記,“是為了掩護平民撤退,在巷戰中被圍困的。”
燃燒的殘卷突然化作漫天紙灰,在檔案室里聚成個圓形的光墻。墻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南京保衛戰中犧牲的平民,每個名字旁都畫著朵小小的玉蘭花。
“這些人是蘇晚姑娘救出來的。”
趙長風的身影在光墻后顯現,軍裝的前襟沾記血污,“她化妝成日本護士,把平民從日軍的封鎖線里一個個帶出來,最后卻被叛徒出賣……”
林墨突然注意到光墻角落的名字
——“周明遠”。這個名字與鐘表鋪老板父親的名字一模一樣,旁邊標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