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打來長途電話,她從不說“我想你了”,那幾個字像被砂紙磨過,怎么也說不出口。
旁人問起,她梗著脖子說“不想”,裝作記不在乎,可聽筒貼在耳朵上的力度,比誰都緊。
有次爸爸在電話里問她想要什么玩具,
“飛機還是遙控汽車?”
她對著話筒想了好久,小聲說
“飛機”。
后來那架塑料飛機被寄回來,個頭不算小,得兩只手抱著才穩當。
她攥著操縱桿研究了半天,怎么也摸不透起飛的竅門,硬邦邦的機身總在地上打轉轉。
日子久了,塑料蒙了灰,零件也發了澀,更飛不起來了,她便把它收進了柜子角落,偶爾翻出來看看。
她沒見過海,曾傻乎乎地問爸爸能不能帶海星回來。
“帶回去就臭啦。”
爸爸在電話那頭笑
她卻對著聽筒撇嘴
“臭了也想看一眼呀”
爸爸的電話來得少,每次接通都像撿著寶。
有一回聊得太投入,姥爺在旁邊催了好幾遍
“誰啊?跟誰說話呢?”
她沒應聲,只想多聽兩句爸爸的聲音。
姥爺的火氣“噌”地上來,一腳踹在她屁股上。
她攥著聽筒面朝柜子,眼淚“啪嗒啪嗒”砸在柜面上,心里又委屈又氣——
她只是想多跟爸爸說兩句話,這點心愿怎么就成了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