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提出聯姻（第1頁）

水晶吊燈的光漫過長長的餐桌，秦藝頌放下刀叉時，銀器與骨瓷碰撞出清脆的聲響。對面的秦父剛結束一個跨國電話，手指在平板電腦上快速滑動，眉頭微蹙：“下周的慈善晚宴，你作為秦家代表出席，禮服讓張媽準備好?！?/p>

“知道了?！彼晤佌鎽?，目光掠過餐桌中央那束空運來的白色郁金香——她上周在車里提過一句喜歡，今天就出現在了這里。旁邊的秦母正用銀簽挑著魚子醬，珍珠耳環在燈光下閃著柔和的光：“頌頌，上次讓你見的林氏公子，覺得怎么樣？他家最近在談的那個新能源項目，和我們集團很契合。你接觸一下。”

秦藝頌攪動著杯里的勃艮第紅酒，酒液掛在杯壁上，像遲遲未落的淚：“媽，我對商業聯姻沒興趣。”秦父抬眼看向她，鏡片后的目光帶著慣有的威嚴：“秦家的子女，婚姻從來不是私事，集團未來總要有人擔起來?！?/p>

晚餐在略顯沉默的氣氛中結束。宋顏真剛起身，傭人已經上前為她拉開椅子。穿過客廳時，墻上懸掛的家族油畫在燈光下泛著冷光，從原主曾祖父到父親那輩，每一張臉都帶著相似的疏離與莊重。

二樓書房里，秦父正對著落地窗打電話，聲音透過厚重的門傳出來：“那塊地必須拿下，不管用什么方法?！彼晤佌嫱Ｔ陂T口，回憶起屬于秦藝頌的往事，想起小時侯他也是這樣，背對著她處理公務，她抱著玩具熊等了很久，最后只等來一句“讓張媽帶你去睡覺”。

回房時經過母親的衣帽間，門虛掩著，里面掛著一排排高定禮服，像盛開的孔雀。秦母正對著鏡子試戴新到的翡翠手鐲，看見她進來，轉身笑了笑：“這對鐲子是你爸在緬甸拍的，說配你上次那件旗袍好看。”她走上前幫母親扣好搭扣，冰涼的玉鐲貼著皮膚，卻暖不過母親指尖輕輕落在她手背的溫度——那是為數不多不帶目的的觸碰。

深夜的露臺風有點涼，秦藝頌靠著雕花欄桿往下看，花園里的噴泉還在無聲涌動，燈光勾勒出修剪整齊的冬青叢。手機響了

是秦母發來的消息，只有簡單一句：“露臺風大，披件披肩?！?/p>

秦藝頌望著屏幕上的字，指尖在玻璃上呵出一團白霧。轉身時，看見張媽正站在露臺入口，手里捧著她那件米白色羊絨披肩，見她看來，便輕輕放在旁邊的藤椅

裹在身上時，絨毛蹭著脖頸，像被什么東西輕輕撓了下。宋顏真重新靠回欄桿，看見花園深處的暖房亮著燈——那是秦母的小天地，里面種著她偏愛的蘭花，據說有幾株是從東南亞專門尋來的稀有品種。

上周她隨口提了句“暖房的玻璃好像起霧了”，今天就見工人在外面更換新的恒溫系統。這些不動聲色的周到，像空氣里的香氛，無處不在，卻總隔著層若有似無的距離。

樓下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一輛黑色賓利緩緩駛入車庫，是秦父應酬回來了。她看見司機撐著傘繞到后座，秦父彎腰下車時，手不自覺地按了下腰——上個月l檢報告說他腰椎不太好，秦母為此偷偷托人從國外帶了護腰，卻從沒在他面前提過。

沒過多久，二樓母親的房門開了條縫，隱約傳來壓低的說話聲。秦母大概是在問秦父晚宴的情況，語氣里帶著慣有的溫婉，卻比餐桌上多了幾分真切的關切。宋顏真想起小時侯撞見他們在書房吵架，秦父摔了文件，母親紅著眼眶卻依舊把醒酒湯端到他面前，說“再忙也得顧著身子”。

風卷著花香漫過來，是暖房里的蘭花開了。宋顏真摸了摸披肩口袋，里面不知何時多了塊巧克力，包裝紙是她喜歡的金色，印著某個小眾品牌的logo——定是張媽放的，記得她高中時總在晚自習前吃一塊。

回到房間時，書桌上放著個絲絨盒子。打開看，是支鋼筆，筆帽上刻著“秦藝頌”的名字縮寫，筆尖泛著溫潤的光。旁邊壓著張便簽，是秦父的字跡，比文件上的簽名潦草些：“上次見你鋼筆壞了?！?/p>

她捏著鋼筆站在窗前，看樓下的保鏢換崗，看花園的路燈次第熄滅。這座房子太大了，大到有時會覺得空曠，可那些藏在細節里的在意，像散落在地毯上的珍珠，不仔細看便會忽略，拾起時卻顆顆都帶著溫度。

或許豪門的親情本就如此，不似尋常人家的熱絡直白，卻像深埋在地下的泉眼，默默滋養著每一寸土壤。宋顏真把鋼筆別在筆記本上，明天要去見林氏公子也好，要去學看財務報表也罷，至少她知道，這偌大的房子里，總有人在以他們的方式，盼著她好。